他说蛮人偷袭得胜时程岐撤退不及才被背后射中,未来得及收的营帐里被翻出绣有嘉贵妃小像的平安符,这才被蛮人惦记。
天子如牛粗喘忽然停止,嵇令颐心下一跳,立刻高声喊人。
下一瞬,鲜红的血从天子口中喷出,大片大片洒在明黄锦被上,御医围满之前,他还强撑着质问道:“你为何早不说?”
赵忱临的表情凝然不动:“得知此消息时令颐已入行宫,臣无召令不得进出,以为陛下已得知了消息……”
一群御医见天子口中还在止不住地溢出鲜血,混着涎水往下流,大惊失色,可天子双目瞪如铜铃,一直叫着要回宫。
他得到的消息都是嘉贵妃命人送来的,自打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后,那些折奏都是她先分门别类归好,再按照轻重缓急送来……他不信赵忱临,可偏生细节全都能对上,何况——
他对贵妃也不能说全然相信。
多年夫妻,有些心知肚明的脾性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先前太子失势皇后牵连时他之所以没有将后宫权柄一齐交由贵妃,便是存了敲打的心思。
天子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一片清灵,他想起西域使者几次朝贡都是贵妃主理,只因她会几句西域方言……如此一想,多年太平下蛮人忽然的进攻,程岐的接连胜战,贵妃刻意隐瞒的军情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解读。
他脸色灰白,说话却中气十足,眼中发光,在旁人眼里似乎是回光返照一般。天子沉声道:“你既与令颐成婚,便是自家人,往后进出行宫不必拘谨。”
“谢陛下。”赵忱临拜谢,起身时意味深长地往嵇令颐那儿瞥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