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令颐嘴上乖巧地应了一声,却还是坚持先将调搽的药配好,灌入小瓷瓶后放在桌上,这才露出一副三分故作坚强、七分泫然欲泣的表情与太医沟通:
“荆芥炒熟,生甘草,黄芩,防风,绵黄芪,用水三碗煎至一碗,温服。”
她说话时离天子很近,怕他听不清还特意转头安抚了一句:“此方不可改动分量,有起死回生之功,父皇放心,娘亲在您身边陪着,必不叫您有事。”
天子听到那“娘亲”二字时瞳孔忽然动了动,像是冬眠后初醒的鼹鼠,还透露出一股笨拙。他将一双眼睛死命瞪大,定定地盯着殷曲盼,努力伸起两根手指似乎想要触碰一下她,以验证这是否是一场沤珠槿艳。
殷曲盼低头看着那努力往她这儿伸直的两根手指,上面已经有了岁月的纹路。
“茵……茵,娘……”
她沉默良久,最后轻轻握住了那两根手指,像是给了一只里牛头顶的两根触角一个准确的信号。
天子的情绪突然就激动了起来,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却一直在含糊不清地叫她的小字,叫着叫着,眼角处就流下了泪。
殷曲盼看到了眼泪流至鬓发处的湿痕,伸手温柔拭去了,而后对他绽开了一个如繁花般明媚的笑,泛至眉梢,桃花滟滟。
众人都见到了这对苦命鸳鸯的情愫,无人不感慨。
除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