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月圆之夜后苦涩的白昼 ...

1992年11月9日夜，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在空中，遮挡了其他星星的光芒，像是对筹备策划一切志在必得的洛哈特一般光彩夺目。一周的时间，在邓布利多校长的鼓动下，决斗俱乐部的特别活动筹备完毕。莉迪亚不清楚，这个特别活动能否让对黑魔法防御术施加诅咒的幕后真凶公之于众，但她永远信任自己的师傅洛哈特。当然，身为局中人，是不会跳脱世外，去思考其中的含义的。莉迪亚便是这样随遇而安的人，十一月的月圆之夜，尽管气候已完全凉下来，但有着观众们的呼声与掌声，她异常亢奋，头顶的月光如同日阳般，让她的琥珀色瞳孔呈现为完全的金色——在室外搭置的简易舞台纵情歌唱，也不失为一种享受生活的方式，享受她仅有一次的最爱的麻瓜生活。于是，莉迪亚一边唱歌，一边拿麻袋捡钱两不误，几乎熬了个通宵。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咖啡店旁享用着外带的快乐，摩天大楼上的布告板投下斜斜的影子，在晨间广播中，她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是一则震撼人心的紧急播报新闻——【一男子潜入汽车旅馆，半夜持/枪///攻/击酒店前台。】“该男子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尽管其对用枪恶意中伤他人矢口否认，他戏称为狩猎毛怪，但指纹与手、枪证据确凿，目前，他已被警方拘留，进一步调查，还请继续关注早班新闻。”“下面播报一条紧急新闻，位于伦敦市A区域的302汽车旅馆由于员工离职的意外缺失，紧急招聘，联系人约翰·琼斯先生：电话号码……”善于察言观色的洛哈特很快发现了莉迪亚脸上显露出来的不悦，他递来一杯冒着浓密泡沫的花茶，试图让她调整一下紧绷的情绪。“怎么了小莉迪，你好像有点不在状态……”莉迪亚没有道谢，她愣着神，眼睛对焦很虚，直视着渺远的前方。面对这句看不出是指责还是关心的话语，莉迪亚怯生生地回答道：“抱歉，洛哈特教授，我的麻瓜朋友受伤住院了。”“没关系，你可以使用你的青春豁免权。” 洛哈特光彩焕发，好心提点道，“这儿万无一失，你刚使用过幻影移形，短期内消耗了大量魔力，所以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建议你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唔，好像不是时候。”“飞路粉，不知道能不能联通到你想去的地方，门钥匙被魔法部控制着，不能随意借你使用……”热心的洛哈特盘算着每一种可能，在察觉每一种可能都微乎其微时，他也叹了口气，“好吧，小莉迪，我给你放两天假，记得来参加决斗俱乐部二年级特别活动颁奖典礼。”莉迪亚一直有些抗拒巫师特质的糖果，她见到邓布利多校长如痴如醉地介绍品鉴每一种糖果时的快意姿态，在她看来，那就像是一种慢性的上瘾，甜食能够调动精神，也会让她好不容易控制好的身材变得走样。微抿着洛哈特递来的花茶，馥郁的清香在唇齿间如花苞般绽放。“咕……”缓缓咽下这份甘甜，再慢慢的被身体接纳融化。莉迪亚感受到了对方润物细无声的关怀，她很能理解这个来自拉文克劳的心怀天下的男人胸中的伟大抱负，即便如此，他也不忘将甘霖施予给自己这样一株平凡的枝干稀疏的植被。一番矫情过后，莉迪亚下定决心去看她的麻瓜朋友，人类遭受枪伤后的休养及其困难，在音乐剧的枪战题材中，侥幸存活的主演会有一段在病榻上卧床不起的剧情，由专人伺候才能勉强康复。然而，卢平和自己一样，手头都紧巴巴的。况且，汽车旅馆的主人琼斯先生十分性急，等他伤势好转后工作也保不住了。医院的天花板矮矮的压下来，确切来说是个四四方方的小诊所。卢平隐约记得自己倒在血泊中时，黑心老板因支付天价救护车价格而痛苦的惊呼声。卢平歪着头，垂下了紧攥的手指，在他的手心，有着无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因异变而过度抓握已有了些血痕，以往的月圆之夜，他都会将自己反绑在屋子中，用棉花堵住门。可有时候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由于自己吃苦肯干，赏识自己的老板便裁掉了另一位轮换的员工，给他一人1.5倍的工资，包揽整月的工作。卢平永远不会忘怀平时露出招牌微笑的麻瓜小哥咬牙切齿地诅咒着他：“你会倒大霉的，走着瞧吧，该死的乡巴佬。”被麻瓜正当防卫，枪弹袭击，并不会让他感到疼，他早已习惯将自己伤害得千疮百孔，这样才有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麻烦的事情，是下一份工作。接着，老板破门而入，冲进了病房，给了他两种选择，一是在医院中包吃包住直到完全康复（或是死亡），二是一次性给他结算一笔六个月的工钱，之后再无瓜葛。卢平选择了后者，私下了事——这并非源于他内心的温柔与敏感，他只是不习惯聚焦在灯光之下，像是把自行舔舐的伤口全部扒开，鲜血淋漓的样子并不能引发共鸣，而同情与鄙夷的目光都会让他回避交流。做出选择后，他便被被推到了输液室，和几个同样受伤的人获得同包间的资格。老板足够雷厉风行，处事英名。每当月圆之夜降临，卢平都会试着与体内的狼毒作斗争，他还仅存着一丝理智，却无法抵抗被狼毒侵蚀感染的血性，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异化的身形攻击每一个人类。麻瓜是脆弱的，大多数麻瓜被狼毒感染后会死亡，只有巫师血脉能活下来。“唉……”卢平叹了口气，自己这样的不幸者，应验了家族的纹章，也让父母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难以消融的阴影。夜幕降临时分，周围几个打完吊瓶的人早已离去，小诊所空荡荡的，仿佛吊瓶的针液注入脉搏的声音都能听见，卢平紧闭双眼，任凭水滴的流逝带领他回到霍格沃茨时代，那为数不多能让他召唤出守护神的珍藏的快乐源泉。卢平的听觉异常敏锐，有人在踮着脚缓缓行进，还有塑料包装摩擦的声响，距离自己一门之隔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口，柔和婉转的女声以他的名字轻声呼唤他。“莱姆斯先生，您现在方便吗？”莉迪亚的声音很轻，这是她今天找到的第三个同名诊所，如果没有任何答复，她决定将手头的慰劳品放下后悄悄离开。“我很空闲，不过若是想入住汽车旅馆，还是另找他人吧。”卢平用自己一如既往的冷幽默回应着这道声音，他睁开眼，与黑暗中的那双琥珀色狼眼相对，它睁得很大，看得异常清晰。“本来想给你带点儿蛋糕，但似乎不太适合养伤。”人在饥饿时，嗅觉总是异常敏锐，巫师也是如此，输液的葡萄糖终究不能代替任何刺激味蕾的美味——是烤鸡的香气，被狼人咬伤后，卢平本能地喜好肉类，但他却羞于表现出来，他的朋友们总是包容他的一切。“昨天的那个夜晚，真是难熬啊……”卢平发出了一两声痛苦的哀叹，经过护士的包扎处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透过纱布，莉迪亚看到他的膝盖与小腿处有几个弹孔，手上也有着勒痕，想必是凭借惊人的求生欲用双臂引体向上支撑在横梁上，才侥幸躲过了可恶的不法分子瞄准头部的致命追袭。“不要逞强。”莉迪亚轻轻拖出旁边的病友椅，缓缓坐下，从腰包中掏出一张湿巾，擦拭着双手，静下心来扒着橘子，接着用招呼幼儿园孩子的温和语调指挥道，“请张小口。”酸涩的橘子入口，卢平的五官、脸纹和那些伤疤皱成一团，苦涩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唔……”莉迪亚立刻心领神会，换了个橘子，浅尝了一瓣后双目放光，将整个橘子堵住了对方的嘴，“这个不酸，吃这个吧。”然后，在对方迟疑而凝视的时间里，莉迪亚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她很快便调整起来，用刀叉对那只烤鸡动起手来。第二天，卢平奋力起身，他在那把挂在吊针旁装满橘子的塑料袋底部找到了一些沾染着香水气息的纸钞，不是她发间的熟悉香气。‘我是个狼人，也是个巫师，可……’他捏着橘子瓣的皮，过几天，它就会变得皱皱巴巴的，像是被噬魂怪抽干灵魂的脸，小天狼星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可——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卢平记得她指尖的温度，记得她轻声哼着熟悉的旋律——《昨日重现（Yesterday Once More）》，来帮助他这个可怜的受害者入睡。《昨日重现》是卢平的青春，也是莉迪亚生命开始的那一年。1973年的那个暑假，小天狼星骑着摩托车，带着掠夺者四人在麻瓜世界兜风，麻瓜商店的屠榜歌曲便是这一首。在那时，每当唱到“每一声Wo-o-wo-o ”时，小天狼星都会戳了戳卢平的脊梁骨，轻轻调侃一声：“这句还得让专业的来。”莉迪亚的声音很温柔平静，比起原唱用轰轰烈烈的方式怀念往昔，她的唱法更像是小溪汇入河流，含泪的微笑。“Every Sha-la-la-la 每一句Sha-la-la-laEvery Wo-o-wo-o 每一声Wo-o-wo-oStill shines 闪亮依旧All my best memories我所有的美好回忆Come back clearly to me清晰浮现Some can even make me cry 让我哭泣的记忆Just like before一如往昔It's yesterday once more 这便是昨日重现……”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卢平入睡后，莉迪亚想悄悄用食指的戒指施了个小小的“魔咒”，不，在麻瓜面前，她不能大胆使用“愈合如初”，但却可以做出一些微小的科学方面的调整。她的海百合具有生命，就算是戒指上小小的一团，也能迸发出强烈的生机，有着叹为观止的捕食能力。此时，海百合将腕足高高举起，对准他创口处与浮游生物近似的细菌与腐肉，她的动作很轻，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清创完毕，接下来，只要依靠人类的愈合能力，她的麻瓜朋友就会康复如初了。“愿梅、上帝保佑你幸福安康。”莉迪亚在胸前画着十字，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