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80 念想余烬(下) ...
“Puppy(狗崽子)卢平,我很高兴,你愿意加入你的新家,你永远的家。”芬里尔的嘴角挂着一缕爽朗而残虐的笑容,他大手一挥,数十道目光齐齐投射而来。卢平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想明白了,巫师社会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浑水,唯有与同类抱团取暖,才能使我安心!”“你用十多年的时间,终于明白了谁才是你的归宿。而现在,你需要证明自己,让你的同类们接纳你!”不知名的阴暗虫豸(蝻钩)在洞穴中无趣的攀爬着,狼人群落的首领芬里尔高呼一声,让那些无精打采的家伙们恢复了一点神智。芬里尔又一次提高了分贝:“诸位同胞们,看见了吗?曾经高高在上的巫师之子,也沦落到我们今天这副田地。”听到这声强而有力的号令后,那些狼人互相推搡,猛地站了起来,举高右臂,以此宣誓。“噢,新的同伴!”他们附和着大叫着,让声音不断回荡在空旷的山洞中,最终撞上了抵御寒风的风干的鹿肉块儿,卢平忽然想起那些挂在树上作为装饰的战利品鹿角。狼人们面容枯槁,身上穿着从麻瓜商店洗劫而来的衣物,过长的肮脏指甲被泥灰覆盖,不断在洞穴中挖掘着土质作为玩乐的手段。有些狼人身上带有风干的血迹,那似乎是一种血战沙场的战利品。为了巩固加强狼人群落的信任,卢平被芬里尔勒令将一个儿童同化成狼人,至少,他必须亲自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儿童动手。在他的眼神逐渐涣散时,肩膀上忽然被施加了一道强大的重压。芬里尔拍了拍卢平的肩膀,用轻松打趣的语气有些难办的说道:“哦,我得提醒你,邻近的村落已经被我们上个月玩得太嗨荒废了,你最好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这个投名状让他心如刀绞,平心而论,卢平并不介意以凤凰社成员的名义斩杀食死徒,尽管那会导致灵魂四分五裂的悲惨结局,他垂下头,表示臣服。凤凰社的创立者邓布利多交给他的任务,只有他才能去完成,可他难以在良心与任务中权衡并做出抉择——可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在下一个月圆之夜亲手同化一个人,将痛苦与荣光赐予那个孩童。“有个好消息,一位神父和他的孙女会途径此地,希望你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芬里尔对卢平有着特别的情绪,卢平是他复仇的胜利的战果,只要能将他收入麾下,那个可恶而自大的“黑魔法生物专家”巫师就会情绪崩溃。因此,他竭尽所能打探情报,为卢平的回归添砖加瓦。换乘车站需要走一段土路,女孩的一只手瑟缩着揣在风衣口袋里,另一只手紧紧勾着祖父的小拇指,他们都有着近似的暗红色头发。可是,“尽职尽责”的芬里尔早为新同胞铺好了路,滚石从高处下坠,将那个可怜的神父推向了山崖,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出一句遗言,便被呼啸而过的风与山崖下的雪掩埋。“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豢养几天再吃掉,或者你想对这个小鬼玩些肮脏的……”芬里尔矜了矜鼻子,他的目光变得深远而狭长,这个浮夸的表情充满了对巫师的轻蔑与鄙夷,“我不太懂巫师有什么具体玩儿法,反正在月圆之夜她就是你的猎物了。”站在高处,卢平下意识望向了她的眼睛,他发现那对瑰丽的欠缺真实感的眼瞳,在阳光下散射出异样的光彩,由琥珀色变成了闪闪发光的亮金色。‘很漂亮,像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这是卢平对莉迪亚的第一印象。而这样年岁的孩子通常被保护得安枕无忧,至少在巫师社会中,由于狼人群体的特殊存在,每一位巫师都会援护他们。但很快,他便改变了看法,女孩没有哭泣的余地。她只是悲鸣了一会儿,便在行李箱中整理着材料,她将一张旧布摊开,将一些小件行李与干面包放入其中,又沿着土路走了起来。卢平悄悄跟在她身后,她一刻都没有停下脚步,一直等到入夜时,才献出身形,装作上夜班的姗姗来迟的火车工作人员,向她搭话。暴雪给了他作为借口的得天独厚的伪装,免去了撒谎的良心不安,他提前探查过所有车程,全部都以取消。“列车长先生,我想去A市……”女孩裹在帽兜里,提着一盏小夜灯,在月色下,乳白色的光晕微微泛黄,将她那张冻得通红的脸映照得无比憔悴。眼下,没有其他容身之所,被暴雪围困的牢笼。“我和祖父走散了。”她小声说道。“小家伙,别担心,你的名字是什么?”卢平很想从衣兜里拿出安抚孩童的制胜武器,他不断翻着上衣口袋,却只找到一些碎纸屑。“莉莉娅。”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接着用《鹅妈妈童谣》的旋律唱出了这个悲伤的故事。“莉莉娅和祖父接到了通知,要来到A市的教会唱一支歌,但是,祖父遇到了一些磨难,只能暂且养伤,但总有人要带去希望的圣歌,所以,莉莉娅会独自一人踏上旅程。”【一段经典的暖冬温馨剧情,如同《银河铁道之夜》般美好而浪漫,进入莱米线后回忆解锁】1980年12月20日,女孩在圣夜的教堂中咏唱着歌谣,柔软的细雪落在她的手心,凝结成小小的霜花,卢平的灵魂仿佛也得到了救赎,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抉择,而留给他犹豫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回程时,爱操心的狼人首领找了上来,他磨得异常尖利的爪子像是两柄利刃,直接划开了门锁的屏障。房间里挂着圣诞节环,但它看起来无比寒酸——尖细的松针和已然消亡却依然常青的绿植缠绕在一起,一些重新打磨得发光但能明显看出根基已经有生锈痕迹的银色金属和廉价的亮片,最后用糖果色缎带打着一个大蝴蝶结。芬里尔寻找着那条缎带的主人。唱完歌的女孩已沉浸在梦乡之中,她有些低烧,体力透支严重,发出细弱蚊鸣的鼾声,卢平蹲坐在火堆旁,不断用魔杖控制着屋内的温度,好让这出租屋看起来温馨一点。再过四天,就是圣诞节,但明天,便是月圆之夜,这意味着她会迎来死亡,或在悲痛中度过余生,而他将亲手迎接这痛苦而欢愉的时刻。芬里尔一个人在肆无忌惮的笑着,卢平知道,这是一个最后通牒般的警告:“狗崽子卢平,你果然还是个没有眼力见儿的雏儿,需要我向你示范如何撕咬吗?这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恐怕一下子就会昏死过去,轮不到你的机会了。”他磨了磨牙齿,冷笑道:“我很想吃生肉打牙祭,但我是个英明的首领,这个女孩留给你了。”夜色渐渐昏沉,当圆月高升时,自己将失去理智,成为嗜血杀戮的人肉机器。“大哥哥,你似乎看起来不太开心。”她递过来没拆包装的吉百利巧克力,是英国麻瓜街头便利店最常见的牛奶巧克力,她一直藏在自己的围裙兜里,经常因紧张而将它攥得融化,而温暖的冬日会将一切融化的食物再次凝固,炽热的心也是如此。“文森特先生不鼓励我们吃糖,但糖分会让心情变好,你需要开心一点,对吗?”“谢谢你,莉莉娅。”被突然相握的手心传来的热流所感染,卢平难以抑制逐渐发麻的心头的原始的冲动,女孩用双手交抵着他的左手,试图帮他冷静下来。因寒冷而缩小的瞳孔,愈发局促的呼吸,他的双眼已经无法承受这份来自麻瓜的温柔,扰乱的心绪在他的良知的本心中不断冲撞,就像他那根提紧的神经的弦一样愈拉愈紧。但是,随着身体的异变,那双拥有情感的琥珀色双眼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恐惧,还有微弱的战栗。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将埋怨脱口而出,他努力克制着身体的异变,最终被狼毒症状完全支配掌控。她捂着鲜血淋漓的左臂,摇晃着逃出小屋,在雪中跌跌撞撞走着,最终被越来越厚的积雪掩埋。“莉迪亚,太好了,你回来了。”被迫退场的祖父已恭候多时。“文森特团长,这次能算在我的业绩上吗?我有帮到一位身处困难的先生吗?”她将一撮红发撩到耳边,歪着小脑袋,不断眨着写满了期待的眼睛。“嗯,小莉迪,你做得很好,应该得到嘉奖,让我想想,巧克力怎么样?”事实上,帮助卢平对于星夜剧团的业绩并无作用,只因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狼人,狼人的灵魂是肮脏而污秽的,无法因忏悔而得到宽恕与谅解。“巧克力,可以去除这道印记吗?”她扬起手臂,在那里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几乎将手臂割裂开来。文森特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抚道:“有些困难,但我可以教你隐藏的方法,就像是涂抹油画布一样,冰雪聪明的你肯定能领悟到它的精髓的。”卢平从小屋中醒来,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一粒酒心巧克力摆了一道,难道自己会不胜麻瓜的酒力?他看到那条风干的血迹,若有所思,最终,他只是紧紧咬住嘴唇,一言不发。芬里尔磨得尖利的爪子搭上了卢平的肩膀,在他耳边呐喊道:“莱姆斯,是我小瞧你了,你真有一套,咬完后还把她赶出屋子,她的血流了一路,在雪地上开出了一地的花。”“她在哪儿?”卢平涣散的眼神又一次聚焦。“别这么饥不择食,不新鲜的冻肉只是些残羹剩饭,大概埋在雪里吧。”卢平又一次挥动魔杖,移除那些积雪,却找不到她的尸骸,她就这样像是被魔咒一同融化的积雪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们欢迎新同胞,巫师卢平先生的爱子莱姆斯!”掌声雷动,呼声如雷贯耳,狼人群体彻底接纳了莱姆斯·卢平,与此同时,他的灵魂彻底坠入深渊。但是,只要一直找下去,总有一天会有头绪,在通往彼岸向梅林忏悔时,他也期盼着她能出现,不求她的原谅,只希望她能痛痛快快数落自己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