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仿佛被没顶的难堪完全吞没, 失魂落魄伏在那里, 一动不动。丁灵没想到只是神志不清时外露的一点软弱,居然叫他承受如此打击, 忍不住向他俯身, “你怎么啦?”
男人不答。
丁灵劝不了他,人家一个病人兼伤患,动不得, 重话也说不得。便道,“不理我罢了,只是你出了许多汗, 衣裳无论如何要换——”
男人抬头,他在高热中,颧骨飞红, 连双眼都是红的, “你动我衣裳了?”手臂撑住便要坐起来。
丁灵连忙按住, “没有, 没有,谁敢碰你?”又道,“没动你衣裳, 要裹伤用刀割开衣料——可惜你这墨云锦再穿不得了。”
男人慢慢放松身体,又伏回去。
丁灵走去把侍人送来的干净的中单拿过来放在枕畔, “要人来帮忙吗?”
男人摇一下头。
“那你慢点。”丁灵道,“不要牵动伤处。”又去把火盆移到榻边, “换好叫我。”便往外走,走半路不放心,退回去警告,“你慢着点,再崩了伤处,这回说不得要让大夫把你剥光。”
说完不等男人发作,飞速走出去。此时已是深夜,中天月圆,明晃晃地挂着,把庭院照得如同白昼。侍人捧着餐盘拾级上来,“姑娘还没用饭吧?”
“等会吃。”丁灵接过餐盘,“去两个人进城,一个回府寻唐嬷嬷,就说我tຊ白日在西冷江游玩,觉得风光甚好,打算在别院清净住几日,谁也不许来烦我——旁的话一个字不许说。”
“是。”
“另一个去钦差驻跸,让阮继善亲自带上好的伤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