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难得地没和她对视。
他被妻子极具穿透力的视线看得心虚,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檀木相框边角上镶嵌的红宝石,几乎像是要为自己分辩,咕哝着开口:
“你做噩梦醒来第二天我就去订了这个——画框是去温莎定制的……又费了点儿劲才找到合适的画家……总之,不错,我想把它留给你。”
“留给我?”伊薇特轻轻地重复道。
她的眼珠一错不错,定定盯着小天狼星的脸。
小天狼星还是没看她。
“假如我在你之前死了——”他说。
话一出口,他几乎是和伊薇特同时举起手,不约而同地敲了两下木质六斗橱的抽屉板。目光随即不可避免地终于相碰,小天狼星一怔,习惯性咧开嘴朝妻子笑了一下,眉梢也扬起来。
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光平静而超脱,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伊薇特·坎贝尔这样的女巫——比小天狼星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理智和清醒的拉文克劳——居然也愿意相信敲木头避免噩运这套近乎迷信的说法,小天狼星想,她果然还是很在意他的命运,在意到不愿意容忍任何具有不详意味的征兆。
这条不见出口的死路她分明已走了十几年,却至今也不愿回头。
她在星轨间的一意孤行,远比他所知所想的,要更独断、更执拗。
小天狼星觉得自己应当为此感到忧心,可扬起来的嘴角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心脏又酸又涨,好像身体里有某种长满尖刺的蓬勃事物拥挤着,就要满溢出来,割得他胸腔生疼,却又无比满足而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