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没到三个月,太后发难,他就立刻催促速速擒贼,万万不能让太后安排的人员立下功劳……
刘知谦不敢违逆那位行事霸道的相公,想去拜访李允则,先生却旧病复发,难以见客,正发愁呢,有人提出了鬼樊楼售卖各种密报,号称只要出重金,没有买不到的秘密,由于机宜司也不是他一人作主,就有人病急乱投医,结果还真的买到情报!
抓捕的过程十分顺利,顺利到刘知谦甚至怀疑,是不是太后党为了争夺机宜司的控制权,让皇城司专门弄了一个假货,让他们抓捕,事后又要污蔑抓良冒功……
所以他十分谨慎地调查了对方的身份,反复确定了是契丹人,又强调擒获的贼人疑似“金刚会”成员,就是为了留有退路。
可惜正如那时大荣复所言,一旦消息透出去,给予朝堂期待,这种严谨的说辞就没用了。
传到外面,就是“金刚会”的第一位贼人被捕,接下来通过审问,肯定能顺藤摸瓜,将之一网打尽,狠狠出一口恶气,让辽蛮子知道,国朝不是好惹的!
结果现在犯人莫名死了。
而一个全程被机宜司排斥在外的人,却提出了一种全新的思路——
机宜司在抓捕“金刚会”的同时,“金刚会”也在设计反击!
身居高位的朝廷命官或许会嗤之以鼻,就连刘知谦都下意识有一种观念,区区谍探,隐藏在阴影中的细作,面对朝廷的搜查,躲藏还来不及呢,怎敢反击?
但仔细想想,这群人敢在官家生母的事上做手脚,准备让国朝最尊贵的母子两人反目成仇,动荡朝局,如此心机胆识,机宜司的成立又是大张旗鼓,专门冲着对方去的,“金刚会”为何不敢反击?
“言尽于此,我知诸位不愿意相信,但我终究是机宜司的一员,不愿意看到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唉!!”
正在这时,大荣复讲完最后一句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重重地抱了抱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刘知谦默立原地,低头沉吟,孙永安来到身后:“刘提举!你不会真的信了此人所言吧?”
“这番见解,不是这个渤海人能够讲出的,应该是他身后的……”刘知谦压下心头不安,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又戛然而止。
大荣复背后的那个人,就不是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能够随意议论的了,必须止住。
孙永安也意识到了什么,神色郑重起来,低声道:“这个渤海人如今也是机宜司的官员,此番风波,就能置身事外么?”
刘知谦看了眼这个副手,淡淡地道:“你准备怎么让他担责?”
孙永安张了张嘴,最终竟无言以对。
抓捕贼人,是在大荣复赴任之前,对方全程无参与;
询问贼人特征,大荣复既不认可,也不否定,全程沉默以对;
最后的审问死亡阶段,大荣复又因为与自己早早争吵,愤而离开,并不在场。
在明眼人都清楚,双方想要争权夺利的情况下,犯人死亡的责任无论怎么甩,也甩不到他的头上……
孙永安琢磨到这里,倒吸一口凉气。
此人不是初入仕途么?
怎的学会了此等不承担责任的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