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子吊起万头鞭，六位小姐妹站在阁楼上，因为菩萨阁楼和院中心的供桌都由王春二审上供磕头，还有蒋士峰，再有就是玉姝妈和姑妈。姑娘不进供不磕头，所以站在阁楼廊外看热闹。

四面八方传来鞭炮声，自家的菩萨阁楼左金钟右玉磐的声音，从门洞挤出荡漾天空，那么锐利，喜人轻松。钟磐齐鸣，五个小子放起万头大鞭跟二踢脚麻雷子，响声碰在大墙上而后憋得直趴墙奔上天空。噼里啪啦，咚咚咚咚，哐哐足足响了一个时辰，小娟在阁楼上手拽着迎春道：你说这痒痒怎挠。

迎春道：咱给卖炮竹的挠了痒痒，小娟道你说反了，这是做炮竹的给买炮竹的挠痒痒。因为买家放解手痒，也就是解心痒，多买多解痒，少买少解痒，不买不放他不痒痒，只是心里有点难受，一挤咕眼也就过完年。心里咬牙等到来年你看我的，小两口一高兴，对着那么一挠，你别看吃糠咽菜，那股疾风骤雨一过，肚子大了。叫妈叫爸又多一个，轮至年底买年货的钱都没有，再别提买炮竹。小两口听人家放鞭炮打架，嘴对嘴咬，下边一个劲地……后背咚的一下，我叫你挠个没完没了的。美珺抱着迎香后边站呢，还举着拳头要向下捶。

佘玉芝屋里坐着乐呢，说道你这一捶我听不见挠，如何是好，还要向下说，玉姝悄悄进来。小娟道妈你坐下听我细说。

小娟跟道姑妈不能白白给我挠一下。美珺问那你要什么。小娟道我不要旁的，我只要姑妈和我妈咱在这里坐夜过这三十的交接岁。我向前想，我活至现在，哪年都没做应时。

玉姝接着道：“他们爷十二个轮着值更，都在客厅，是听殷萍爸爸说故事呢。咱们娘十个就在这里坐半夜的，可别笑得太多过岗，从这时起诸神下界，神仙都爱听奉承话，吉祥话。”小娟道：“妈你别说了，这些事妹妹都知道。我们六个就迎春坏，比起我五个主意多。”

迎春不满道：我怎坏的，你说个劲上。小娟道今天这时诸神下界，不许犟嘴要去取吉利。迎春道那你还说我坏？小娟道：“你不诚心认错还犟嘴，诸神下界，姑妈和妈都上咱这里来取吉利，咱把这话掰一掰。妈我告诉你，那天一分屋子我说我还要妈呢，妈搂着我睡觉香。迎春说哪有总给分家的，她说我糊涂，我说她糊涂，妈你这时给我俩评评理，到底谁糊涂？”佘玉芝举手就捶，美珺也捶，把小娟捶的跑祝莲床上去躺去揉迎春，还一边问妈你怎么不给评理，怎么不给评理。

玉姝道我可哪里知道，你俩捉弄我。佘玉芝和娄美珺是边笑边道你叫她俩说，一忍就过去了，别再向她嘴里递话头。她是什么话都能掏出来。玉姝道那我也得说说我心里话。我不知是你俩出的主意，我还说呢，小娟怎么没来呢，怎么换人啦。佘玉芝道我的妈那，别向下掰扯咧。玉姝道不行我得说，我是这样想，都不是主人。我还想呢，娟怎变辙了，我不想这里是迎春的主意。你叫我这时端这清盆，我可怎端。我想是这样端，你俩都好。都招笑起来，就属迎春哏哏哏推小娟。

迎春道舅妈应封我整个的好上好。不能来个平均。小娟道妈你不和我好，叫我和妹妹平均。这事我还真没想弄个窝脖。这俩又争嘴，祝莲殷萍翠云连推带揉带挠，把床弄得嘎嘎响，这边老姐仨想着滋味乐……

迎香拍着小手，大姐和二姐平均平均，真棒真棒……

骆婶打定半夜子时素馅，白菜，细粉，木耳，蘑菇，炸豆腐，黄花，香油，葱姜蒜，把作料对好面活好，去阁楼请娘十个包饺子。

这算把这一场暴风骤雨扔出，姐三个在前，姐六个追随，包完素的煮了上供，因神仙吃素，人也随着吃素，吃完再包牛肉馅的明天上午吃，包完已入丑时。

小娟把骆婶拽上阁楼，这回娘十一个，迎香不睡，玉姝道今年这回可真坐一夜的。小娟道妈上次主意叫迎春出了，这大三十的更不能分家，姑妈和妈快去过团圆年去。免不得叫起来，美珺拽住又挨两下捶，招的乐了一场。

佘玉芝道就这闺女实在是开胸顺气丸，一边笑的喘不上气还是说，我可没见过……

玉姝道：“大姐我和你说，这村有个赵木匠，因为怕见她笑不敢见她面，如看见躲不开就倒地上打滚乐，想起都起不来。”

娄美珺笑道：“这天说话就亮，咱们猜谜语，就到洗脸梳头时。每人说一个，没有每人弹个脑壳，也别想法乐得太多。大姐先说。”佘玉芝道好，我先开头你们听着。

大头大，大头大，谁的大头都冲下。你不信回家问你妈，你妈大头一样冲下。

大家边笑边猜，翠云摸小妹鼻子。小妹道是鼻子！

美珺接着道，石头山木头狱，走起来出不去。

想啊想啊，祝莲说是碾子。

玉姝道眼里吃肚子饱，胯骨拉屎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