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莲道：“大伯你去把这七个叫来，我们说会子话。还有一件您就势告诉做晚饭，多炒几个菜。”赵东樵诺诺答应走去。祝莲道老姑明天上午就写，写完就动工。李玉姝道把这挨着靠着的买卖家，四至五家出个头做中间人。娄美珺道是这样，证人多一些好。

赵东樵一进街门就咳嗽递声，这表示都来到。皆因人都在东西屋又说又笑，没人出去接迎。李慧云在这家长住，是小燕妈娘家叔伯妹子，今年二十六岁，可张世相四十多啦，这也难怪这几个都不大，男的都是四十上下。这时慧云在院子叫二姐二姐，燕妈答道黑天无日的脚底利索点，快上屋来吧。

慧云七个可哪里知道有这么多人。还想和往日一样家里清闲无人呢。一进屋想退身退不出去的。她喊姐夫姐夫为什么不说实话呢。赵东樵迎门站着边乐道人少还不去叫你呢。慧云一边双目向四外瞄，爬上炕靠着二姐挤个地方，就正坐二姐面前。左边是柴凤珍右边是娄美珺。这六个就坐在炕沿上，都被小娟祝莲拉上炕。

边说我们身上脏可不能上炕，一边向下拽。都被翠云小妹娜春玲玲宝珠珍珠兰英，抓小鸡子似的，靠着祝莲落座。小娟顺灯影仔细看看道大伯，把灯端过来。娜春接过来把这六个照的，白脸变成红艳艳的。七个跟着哏哏道我们可没经历过这样相看人。

上边看脸庞，下边动手摸肚子摸脚的。简直是把这六个摸得无法坐着。小娟向来是淘气，把娜春手里灯端过来，站起来挤在慧云面前，这慧云扭身扎在二姐怀里说什么也弄不过来。这小娟犯死心眼非照不行。殷萍出来一掐脖这回没的说，看的真切，鸭蛋脸圆下颏，白净面孔。说起来都够得上上中人才。没有一个胖瘦的不周全样，可都够俊俏、细嫩生的周正，挑不出不调合，黑黑的头发都是二十二三四岁，一问还就是慧云大。请想这通州霸怎讨丑八怪。

这样说说细话，可听小燕妈絮叨这七个在这七家受罪。长期住亲家，因这七个男的摽着把一年到头不回家，吃遍通州前后左右。看谁家姑娘好得手推门就进。不见就打，打服了算。因此投河跳井自缢死者无其数。都是姑娘，所以不把家娘们当把牌斗。这七个有影在，可也活离不开。天长日久，再偶然打个鼻青脸肿，更不敢回家，即如耗子见猫一样。

再者小娟祝莲等是专门保护这受委屈的人。跟着把话叫七个重复一遍，都闹个泪流，慧云道：因此我七个也摽成把，打算死在一起，魂灵好不孤单。

柴凤珍道：“从此时起，你七个不要离开这里，你们想想如向好地方走，也急须有人拽你们一把。不然总在泥坑里滚。”

燕洗完澡，跟着过来好几个。她看见慧云，呦呦三姨怎黑夜来啦？慧云道你看那边还有呢，小燕喊道：“比请的还齐全。这里就是我老姨，爱说也爱笑。我老姨叫赵玉姣，今年二十二岁。我八姨叫孙月英二十三岁。我七姨叫周秀华也是二十三岁，生日比八姨早三天。我六姨叫吴秀芳二十四岁，我五姨叫王春芬也是二十四，只是生日比六姨大俩月。我四姨二十五岁叫陈春香。”

赵玉姣道燕你点完名，花名册向哪放？小娟道交给我。赵玉姣说：“哎哟哟，怨的燕胸脯挺的鼓鼓的，我们今儿上午来，看不见娘家人，可烧起心。我们听子仁大爷说每股可得二百两白银，这把我七个喜欢的，解解穷气总吃八方。把亲戚都吃烦，无奈不好向外推。给点脸子就装没看见，一咬牙就过去，只为喝些清水，吃半饱汤饭。”

小燕道老姨你快别说那些，你说点吉祥事。你说你拜北斗，拜的怎样如何呢。赵玉姣道，这回还欠九天就够一百天。叫你三姨又打破契，说赶紧来出名领二百两银子。无奈这个准成，可这东家不来见不得面。要一吹，我那九十一天又白磕头。

小燕笑道再重磕呗。赵玉姣道，这个功夫可是真功，每天夜里子时正磕一百头，猫狗别碰上。磕九十几天如碰上猫还得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