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被胡善祥温声细语地安慰一番,这才轻轻点头,没有如往常一般朗声说话。
朱予焕借此机会挣脱朱祁镇的手,她走到桌边,试了试茶水的温度,这才倒了一杯递到张太后的手边,道:“奶奶,用些茶吧,不然一会儿爹爹醒来,要是看到奶奶这般憔悴,肯定更加担忧。”
张太后回过神,这才伸手接过茶抿了一口,只是专心致志地望着朱瞻基,一言不发。
在知道朱瞻基下旨让孙女做女道士之后,张太后立刻就明白了朱瞻基的心思,无非是考虑到她年事已高,担忧太子年纪太小,失去父亲和祖母的保护之后,会将祖宗的基业弄丢。
顺德公主受害一事,除了证明孙家的愚蠢之外,还证明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身为皇妃的孙贵妃对自己的娘家没有任何约束力,必须要把太子的教养和孙贵妃剥离。
两个兄弟难堪大任,其他的又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弟,儿子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孙女身上。
朱予焕不过是个女儿家,倘若张太后不在,那朱予焕也毫无藩王的威胁,是再好不过的工具。
顺德公主不是男儿身,后代和皇室毫无关系,即便有野心也只是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到底这天下还是朱家子孙的。
意识到儿子的成算,张太后心中思绪有些复杂。
她自然是明白儿子这么做都是为了皇家,但如此一来对孙女确实太过残忍,若非朱予焕在外名声还算不错,朱瞻基的决定几乎是毁掉了朱予焕的后半生。即便之后朱予焕真的可以嫁人,除却那些想要攀附权贵的人,又有几个能真心对她?
一个女子没有夫家、没有后代,即便是贵为公主,随着帝王更迭,注定要晚景凄凉,死后连个可以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
即便张太后偏爱孙子,但也没有要对孙女“赶尽杀绝”的地步。
只是朱瞻基的打算确实不无道理,不仅朱予焕要留到朱祁镇身边,朱祁钰也要留下来。
尽管张太后不愿意这么想,但如果太子继承皇位后还未生育便早逝,至少有朱祁钰兄终弟及,不至于让皇位流落到小宗手上。
祖孙两个都不说话,胡善祥见状开口问道:“娘,是不是该传贵妃来探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