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强者的气度在一点点提高:“陛下,这里不是南和宁国,士兵不会一边敬礼,一边大喊‘忠诚’。”
“就像圣上刚才说的。”他刻意提高嗓门。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从没有什么‘君虽不仁,臣不可以不忠这种浑话’。”
“……”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明皇听完后脸上积郁着杀人的怒火,但无奈自己再不要脸还是要点脸的,刚刚说出口的话不会不认。
大脑飞速思考着对策。
但夏言不给这个机会,继续乘胜追击,说:“好在那孩子重感情,不仅是对恩师有感情,还有对养母的感情,以及对爱人有感情。”
“臣希望用亲情与爱情将他束缚在帝国,而不是无脑激怒对方,将这样的少年英杰推向旧党、学院的怀抱。”
这一句几乎是在明着骂皇帝。
老人虽跪在地上,但态度却格外强硬。他擅长使用开窗理论,既然明皇不同意开窗,那就直接掀屋顶,以苏牧倒向旧党为威胁。
明皇虽是站着,声音却逐渐低沉:“这样子的叛国,天下民心会怎么看?”
“陛下。”
夏言的回答也很简单:“那孩子已经没什么好在乎的了,臣的孙女、他的养母,就是最后的牵挂,没有她们孩子会成为挣脱牢笼的暴虐野兽。”
“……”
自古以来拿捏属下的方式,无非就是家属,没有家属帝国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你创造家属,帮你娶亲、等你生子。
可现在明皇发现这个孤儿,似乎没什么可以拿捏的,除了那个凡血养母。
不,还有……
明皇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终于找到另一个软肋——浮家小女儿。
苏牧没有父母,这小女孩总是有父母的吧,并且她还有一个据说很优秀的哥哥。
他恢复自信的笑。
却减轻释放出的序列威势,故意营造出一种示弱的错觉,借此迷惑对手,让他不会立即猜到自己的想法。
明皇语气轻慢,问:“那依老总督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夏言回答:“臣以为,北国的事,就该北圣管。”
他知道所谓的巨兽苏醒,是孩子们愚弄的把戏,那枚凶神黑石只能让北圣兄妹发现才有一定的说服力。
北圣的名号不由皇帝册封,明皇更无治罪的权柄。
放眼那个层级,皇帝也不过是五圣之一,同受天阙约束。
能治罪五圣的只有天阙。
“卿言甚是!”
明皇收回笼罩琉璃宫的第一序列,从殿门边缓缓走回主位,说:“老总督请起,地上凉可别伤到身子骨。”
“快坐快坐。”
皇帝变脸一般,突然又表现得十分呵护。
“多谢陛下。”
夏言缓缓起身,刚坐上位置,殿门便被毛躁的年轻人推开。
林玄清风风火火满脸急切,眼神中充满恐惧之色。
“你这是怎么了?天塌了?”明皇表现得很宠溺,换上玩笑般的口吻,“天塌了也有高人顶着,你不用着急。”
“陛下!”
林玄清深吸一口气,双手奉上文件,说:“北境急电,天真的……”
“塌了!”
明皇将信将疑,但翻开密电的瞬间,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啪!”
他颇有些失态地合上电文,看的夏言一愣一愣。
坏了!
那两孩子不会真的玩大了吧?
……
……
热闹的莱茵小啤酒馆中,千叶风回正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演讲,舞台上的政治表演家言辞慷慨、动作夸张,灯光下口水四处喷溅。
不及格!
他眉毛一挑,继续喝啤酒,心中做出评价:这拙劣的模仿只得“老艺术家”的形,根本没有领悟“老艺术家”的神。
但是在一众啤酒馆“老艺术家”模仿大赛中,也不算是最差的那一位吧。
“Sieg Heil!”(译:胜利万岁!)
舞台上的年轻艺术家以经典的结尾,为自己的演讲画上完美的句号。
“Sieg He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