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肆回到京上城时,大北的夏天已经走近尾声。
天空有些阴沉,乌云压顶,有要下雨的趋势。
想起去年她被遣往封地时也是这个季节,如今一年过去,竟真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心境虽已是大有不同,但泱肆尚且能够镇定自若,毕竟徐鸿光一直跟在她身边,她相信,舅舅不会让她涉身险境。
相较之下,白玉就有些显而易见的愤怒。
刚下马车,望见皇宫恢弘的大门,它就开始叫个不停,对着守卫一副蓄势待发,好像随时能上去咬他们两口。
若是以前,泱肆一定会叫它别狗叫,但现在,泱肆没管它,任由它冲进去,像多数再见敌人会发泄自己的愤怒,甚至进行复仇行为的野兽一样,狂奔乱窜。
在宫门迎接他们的,是常年伴在帝王左右的李德洪李公公。
“殿下。”
他微微一笑,弯腰躬身,一如既往,语气谦和恭敬,同泱肆闲聊几句。
“殿下的小狐狸越发矫健灵活了。”
泱肆对他印象中规中矩,大概是因为辅佐过两代君主,他对任何人都是同一副姿态,温和客气,既不卑微也不仗势。
此时,他既没有叫人拦住白玉,也没有明里暗里表示白玉的不合规矩,以前泱肆不放心上,但时隔一年再回来,泱肆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人来。
“殿下虽好些时日不在,但未央宫还是日日有人清扫,殿下可以安心住下,歇息歇息。”
“不用。”
泱肆回道:“我是来见皇上的,自然是要先面圣。”
前往养心殿的路上,白玉似乎撞倒了人,听见一声惊呼:“啊——”
是小皇子,坐倒在地,白玉还要扑上去,他避闪不及,下意识抬起手便要挡。
长袖滑落至手肘处,泱肆看见,他的手腕上,戴着两截白色的腕带。
徐鸿光及时喊住制止了白玉,魏嘉煜抬起眼看了他们一眼,从地上爬起来,埋头一声不吭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泱肆陷入了沉思。
守孝三年,手戴白色腕带,一根属于他的母妃林淑妃,那另一根是?
“殿下勿怪。”
李公公出声道:“太后仙逝后,小皇子便有些怕生,终究是太过年幼。”
“你说什么?”
他的话让泱肆十分震惊:“太后何时薨了?”
李公公看了眼她的眼睛,随后又低下头,“殿下前往靖安之后没多久,太后她老人家便病倒了。”
病逝?
泱肆半信半疑,前世老太后身强体壮,几乎从不生病,泱肆南下夜郎作战时,老人家还出宫去微服游玩。
到了养心殿,白玉更为激动了,对着紧闭的殿门以及守在殿外的禁军不住地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