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峻正要上前,这僧人却拦住了身后的初霁。
“方丈只说见李施主一人,这位女施主还请留步。”
“不让本姑娘进去,那……”
李峻拦住初霁。
“小师傅,这姑娘一同前来,可有地方歇脚?”
“向东五十步,东厢房自有女施主歇脚之处,还望女施主亲自去往,小僧有要事不能同行,勿以为怪,善哉善哉!”
“初霁,你先去东厢房歇脚,有事再唤你。”
初霁虽不情愿,却不得不向东走去,毕竟这扶云寺可是秦王殿下护着的,可不敢乱撒野,谁知道这小和尚会不会私下汇报。
见初霁走远,这僧人,又躬了躬身子。
“阿弥陀佛,李施主,这边请。”
言毕,这僧人前头引路,李峻紧随其后。
两人走了一盏茶的工夫,行到一处偏院,这僧人停下脚步。
“阿弥陀佛,方丈正在房内等候,李施主亲自前往,小僧告退。”
李峻冲着这僧人点了点头,随即踏入院门。
李峻走入院中,才发现这偏院不似正殿恢宏大气,虽布置简单,但也算典雅。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李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循声看向此人。
只见此人身长八尺,穿着黑色斗篷,背上背着双剑,面容倒也清秀,不过脸上有条约一寸的伤疤,此人并未剃度,想必是带发修行。
李峻冲着那人拱了拱手。
“小生姓李,先前一僧人引路至此,言广善方丈在此等候。”
李峻回复得极具礼节,面前这人身负双剑,虽处于佛门重地,但难掩藏方才透露的杀气。
“原来是李施主,日出之时方丈言会有位姓李的施主前来,小人一时忘记了,李施主快请。”
李峻闻之,暗忖:这人真是奇怪,虽是带发修行,毕竟是个出家人,不称呼自己小僧、贫僧,倒称呼小人,自己只是报出姓氏,这人竟如此谦卑。事出反常!
思毕,李峻并未跟上那人,只是远远跟着。
行了片刻,那人突然停下脚步。
“李施主请,方丈在此等候,小人告退。”
李峻才行了两步,突然问了句。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听后,转过身来。
“回李施主,小人法号普源。”
“出家之前呢?”
“柳清。”
那人只回复了两个字,并未多说,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眼神犹豫一下,似乎不愿提及过往。
李峻闻之,点了点头,自己不曾听闻这人名号,为何长相如此熟悉,当真是记错了?
见李峻愣在原地,那人开口道:“李施主可有其他事?”
李峻摇了摇头。
“李施主请,小人告退。”
见那人走远,李峻回过神来,待会定要问问广善方丈。
“吱。”
一阵房门推动,李峻回过头来,原是一僧人打开禅门。
这僧人约有六旬,眉发尽白,面容慈祥。穿着褐色常衣,外面披着红色袈裟,脖上挂着一百零八颗佛珠,脚上穿着黄色僧鞋。
“阿弥陀佛,李施主请,老衲已恭候多时。”
这就是广善方丈?虽年事已高,声音却是沉稳。李峻只觉惊奇,那方丈如何知晓自己,真的是掐指算出来的?
“老师傅认识小生?”
广善方丈点了点头。
“十多年前有缘一见。”
十多年前见过,难道自己一直没有变化?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走入房中。
“李施主请坐。”
“多谢老师傅。”
这时,先前那人提壶茶来,倒了两杯,又将茶壶放置桌上,冲着广善方丈和李峻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施主请。”
“老师傅请。”
李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细细品味,这佛门中的茶透着一股檀香,喝起来提神醒脑。
“这是什么茶?”
“无名茶。”
“无名?”李峻疑问道。
广善方丈点了点头。
“那年院中无故长出一棵茶树,老衲平生未曾见过,这茶树四季常青,偶然一阵清风吹落茶叶,老衲便遣茶师制成茶叶,不曾想却透出檀香,想必自是受佛门熏陶,善哉善哉!造化造化!”
言毕,广善方丈指了指院子西南角,李峻放眼望去,果见一棵茶树,高约三尺,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李峻想了半天亦叫不出名字。
“李施主既是博学之人,又与这茶树有缘,不妨起个名字吧。”
“小生不敢,只怕亵渎了这茶树。”
广善方丈闻之,笑道:“这世间万物,皆是有名有姓,李施主既赐它姓名,便是它的造化,又何谈亵渎一说?”
李峻闻之,思忖片刻。
“既然这茶树四季常青,又透着檀香,不如叫做‘青檀’吧?老师傅意下如何?”
“李施主果然才学之人,这茶树也算有了姓名,善哉善哉!”
言毕,广善方丈挥了挥衣袖,一阵清风袭来,吹向茶树,那茶树枝叶随风倾斜,似鞠躬一般。
“阿弥陀佛,李施主且看,那茶树在感恩。”
李峻闻之,只得一阵讪笑,这广善方丈不仅内功深厚,还如此诙谐。
“老师傅是如何识得小生,毕竟十余年之久,相貌变化甚大。”
广善方丈并未作答,只是站了起来,叹了口气,半晌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