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故乡拿骚就是一个事实上的村长,和农夫交流毫无障碍。他以法兰克语招呼本地的弗里斯兰人,平凡的农夫一听这番介绍,自然认定这就是个来自北方的法兰克大贵族。
农夫头一次听说“尼德兰伯爵”这一名词。他是一位伯爵,居然和弗兰德斯伯爵同级吗?
以后北部地区就归为尼德兰伯爵领了吗?
如果乌得勒支成为伯爵的御所所在,大家岂不是要直接向这位贵族缴纳十一税,以及其他税收了?
心理上,本地人不愿意被法兰克血统贵族统治,不过这位大贵族若是减免赋税,那就是大善人。
拿骚只是按着留里克要求去说话,言语也是非常磕磕绊绊,至少他指明了“前往乌得勒支从粮仓拿赏赐”的说法,立刻引得所有聚集的民众之拥护。
于是很快便有村庄首领闻讯而来,这种人就是所谓的骑士老爷。
骑士是真的骑着马而来,听说突然冒出来一个新伯爵,甭管消息是否属实,若真如此,这位新伯爵就是本地的大贵族,第一时间来觐见一下很有必要。
短时间内就有多达六名骑士赶来,他们本是效忠乌得勒支男爵来着,现在抵达河畔,看到这里站着衣着统一的浩荡大军,皆是肃然起敬。
诺曼军队原地待命,面对越来越多的村民以及骑马而来的小领主贵族,留里克不得不和拉格纳在耳语几句。
“你这样做合适吗?我们如此高贵,你竟然要配合那个小小的拿骚演戏。”拉格纳很是不悦。
“就配合他演戏。等到了乌得勒支城,我们再亮出真正身份。”
“这是多此一举的。”
“但会非常顺利。拭目以待吧。”
拿骚原本的爵位的男爵,本就比这些采邑骑士高级。他与之说话非常有底气,这便特别说明自己是“尼德兰伯爵”,特别说明身后的军队就是自己的威武大军。
至于乌得勒支男爵的情况,那位男爵效忠的是弗兰德斯伯爵博杜安,这与尼德兰伯爵有何关系。
拿骚如此谎称:“东法兰克王已经决定,由我拿骚继承新兴的尼德兰伯国。这是一道命令,你们必须效忠我。至于乌得勒支男爵,他必须离开。如果他不愿意自己走,我的大军就赶走他。”
拿骚是越说越来精神,就彷佛身后的诺曼军队摇身一变就是自己的“尼德兰伯国军”。
诸多骑士信以为真,他们没有能力去辨真伪,但肉眼可见的是,他们见到了这辈子所能加过的最庞大的军队。
一千人也算大军?事实就是如此。
虽不至于立刻半跪下来向拿骚效忠,这六名骑士老爷就地组织自己村庄的围观民众,将其中的男人集中起来。那些拿着大镰刀割草储备的农夫立刻变成民兵,在骑士老爷的带领下组成二百多人的队伍,跟在所谓“尼德兰伯爵军队”后方走过最后一段旅途。
一些妇女儿童也依傍着这支过于华彩的队伍,留里克让军队再扔一些干粮稳住人心,继续维持联军大善人的模样。
世界充满了荒诞,高举着大量十字旗的军队大摇大摆逼近乌得勒支城。
这座仅有低矮木围墙的河边城市居民不错,有限的民众看到一大群人不断逼近,心头不由愈发紧张。
事情正变得奇怪,只见那是一群白色调的武装者,他们水陆并进,好似某位大贵族的军队。
军队的规模太大了,似乎那就是东法兰克大王的军队。
对!一定是这样。同样的白色布袍,士兵身上点缀着蓝色调,一样是举着十字旗宣示自己的身份。
城市里从平民到巡逻士兵,乃至是闻讯走出御所的乌得勒支男爵,乃至是大教堂的全部教士,所有人基于听说的消息不断加强认知——东法兰克王的军队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