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再看到细嚼慢咽的露米亚:“你今天还没去神庙?那边的事务都安排妥当了?”
“清晨的时候我去了一次。”
“如何?”
“前来奉纳拜谒神像的人络绎不绝,维莉卡不在现场监督,我只要换人做这项工作。留里克。”她话音突然加重,柔情的双眼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男人,她的内心还沉浸在昨夜的缠绵中,回味那亏欠自己足足一年的爱。“大神庙不需大量钱财,那些奉纳的银币都是你的军费。”
“我知道。民众相信这么做了诸神会赐福,依我看的确如此。我拿着这笔钱增添装备多储备军粮,战士才能更容易打胜仗,民众的祈愿才能化作我们的胜利。”
“所以。你打算在都城待上多久?”她问。
“怎么?”留里克轻轻侧着脸凝视露米亚那颤动的黑色双童:“你是希望我多待一些日子,还是希望我迅速出征?”
“自然是多留驻一些时日。因为……”露米亚突然缄默下来,小手揉揉肚子,暗示胜过千言万语。
“这就要看诸神的安排了。如果再给我生个儿子,我会很高兴。”
“好的。”露米亚柔情似水,她点点头:“我会在芙蕾雅的神像前祈祷。”
一个贵族女性,在当权的男性大贵族的眼里,她就应该尽量去生育,尤其是生育儿子以便继承父辈权力不为他者染指。
乌鸫在法兰克接受的宫廷教育便是如此,她被教育做好心理准备,必须极端的洁身自爱,哪怕是和同性别的女人都不得过分亲近,一旦嫁给某个大贵族后,就必须立刻履行妻子与母亲的职责,尽可能生下男孩。
仿佛这就是女人存在的唯一价值。
一只被束缚在笼子里金丝雀飞了出去,它飞到北方变成了在严寒中坚韧的自由乌鸫鸟。
罗斯王与大祭司可以在餐桌公然讨论孩子的事情?着实冲击了一下乌鸫的头脑。
突然,自己的名字也被罗斯王问道。
“乌鸫,让我好好看看你的双手!”留里克命令。
“是。”
女孩本在回避自己双手背面的刺青,虽说那是自己不得不做的决断,现在冷静下来还真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不在额头和手背刺青了。
乌鸫展示自己双手,留里克与露米亚好好凝视。现在木窗打开,融合阳光照得室内清亮,乌鸫的双手展示得一览无余。
“很好,已经消肿很多。至多再过两天,你的皮肤就恢复了。”
“谢谢爸爸的吉言。”乌鸫还是很拘谨。
“可能现在还有些痛,露米亚,给你的养女配置一些消肿的药剂指板蓝根汁液。”
“好的。”
归根结底,乌鸫仍是以工具人的形式出现,只是留里克更加重视她罢了,期待着这位看似柔弱的人物能在未来搅得法兰克弄出乱子以便罗斯浑水摸鱼。即便不可,自己也多一个女儿,便作为工具对实力膨胀的“狐狸家族”势力做再保险。
留里克很高兴这个乌鸫与维莉卡腻歪在一起。
享受年轻时的温馨吧!你们哪怕是血缘亲姐妹,也有各自的人生必须在未来彼此分开!
如此伤情的话留里克现在不会说,恰恰相反他要抓紧时间加强姐妹俩的情谊。
留里克定定神,向着家人坦诚说道:“可能我带着大军会在拿骚过冬,蓝狐说了一个叫科布伦茨的地方,那里处于法兰克腹地位置优越,可以停泊大量船只,平坦之地又便于大军驻扎。黑狐的报告定然无误,当地人对我们的敌意也消弭掉了,今年冬季我会在法兰克度过。我亲爱的露米亚,今冬的一切事务还需要你操劳啊。”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维莉卡,乌鸫。”留里克看向两个女儿:“你们跟着本王将有一场漫长的冒险。维莉卡,这下你可再不要滴咕说什么我对你的爱不够。傻丫头,你可我的长女。”
“啊?爸爸,连我的滴咕你都知道,谁说的?”表面上维莉卡带着怒气,可她桌桉下的双脚已经因狂喜而晃荡不停。
“保持安静。我带着你们可不是去游玩的,你们是去参与战争,主司战场祭祀!而且,倘若你们被敌人俘虏一定会被杀死。你们必须做到如同人间的瓦尔基里,我会把所有参与远征的女祭司都武装起来,还要准备一把匕首,倘若面临被俘风险,就以她自我了断。这并不可耻。”
话语突然变得沉重,维莉卡不安分的小脚突然松弛下来,继而因紧张而绷直。
“爸爸,不至于吧。”
“保持镇定。十多年前你妈妈就是战场祭司,维莉卡,你继承者大祭司维利亚的名号!彼时维利亚留驻罗斯堡,你的妈妈随军出征。如今就是历史的再现,这本就是你的命运呐。”
固然维莉卡早已有了心理预期,想不到这还是一种宿命使然。
顿时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浮上心头,它胜过一切恐惧,也高举喜悦。
见得女儿的精神振奋起来,留里克再补充:“所以在出征前我们需要一场盛大祭祀。”说着,他的脸瞥向露米亚。
“我明白了,一百头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