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大部分人是在教士的保护下生活得很好。接下来,我们回到赫米莱找寻我贝孔的流亡村民就好。天主保佑,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贝孔在胸口划起十字。
贝孔的家族就剩下他一个活人,虽孑然一身,并不意味沉沦。
跟着自己的新君主雷格拉夫已经数月有余,这位年轻的诺曼血统新贵实实在在带来了很多新东西。那是一位落寞的王子,固然不凡的出身能给其带来很多人生助力,然而现在的强大大抵是靠其亲手打下来的。
雷格拉夫与一百位诺曼老兵,靠着在野蛮战争中的劫掠迅速暴富,这种富裕虽说不光彩,却非常务实。他有着大抱负,所以不拘泥于手握的大量银币。
贝孔是亲眼看到,自己君主把战争掠夺的金钱全部买了粮食。有了粮食,他便迅速招募了一支军队。有了粮食,便不必在日后向农民索要新粮,也就可以布置他所谓的仁政。
有些高深的东西贝孔不理解,靠着一双眼去看,多少悟出了雷格拉夫所谓仁政的精髓——不收十一税,农民拥护你。
再看看贝孔村现在的局面吧!
破败的村子、荒芜农田,骸骨你泥土融为一体。已经荒地化的田地虽然恢复了肥力,就是再招募一些农民来耕种,首先还是要先垦荒一遍。复耕所需的先期投入太高,金秋就算收获了,得到的粮食定然稀少。
再说,若给予农民好处,广大农民宁愿待在赫米莱继续听从教士的安排。
这里还存在着一个颇为尴尬的局面。
原则上整个安茹伯国的土地物产都属于安茹伯爵,骑士的私产就仅限于骑士领。
圣皮埃尔修道院的教会领地本身极小,数以千计农民依傍修道院生活,他们所建的新村庄、开垦的新农田,法理上都是窃取了伯爵大人的私产。
硬要说的话,修道院附近农田阡陌,都是安茹伯爵的私产,广大农民也都自动成了为伯爵劳作的佃农。
贝孔与其他兄弟们,并没有权力去瓜分赫米莱市镇的农田与农民,硬要做的话,相当于僭越自己的君主。
自己是回到故乡,也同时发现自己已经一贫如洗,贝孔骑士领依旧存在,这里与随处可见的荒地并无本质区别。
各个骑士都有类似的遭遇,很多人并不像贝孔这样,在故乡的旷野里指挥随从将找到的骸骨收殓安葬,他们回乡一瞧,见到一副破败景象又都垂头丧气地回到修道院。他们互相诉苦,也纷纷向修道院长抱怨家乡的破败。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故乡,家族墓地也在这里。未来,所有的杂物荒草都要清理,全新的贝孔村要兴起。
贝孔、安德鲁德等所有随行人员,他们硬是在残垣断壁中过了一夜,又过了一天原路返回。
这一日,他面色平静地回到修道院,与自己的骑士伙计们闲聊一番,罢了亲自找到修道院长比格斯。
安静的房间弥散着淡淡松香味,仔细闻,还有墨水的气味。
院长比格斯将羽毛笔放在一边,木桌上的羊皮纸字迹斑驳,那是他写到一半的文件,记录的正是返乡骑士们的一些事宜。
“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看到换了一身衣服的贝孔,院长站起身,示意其在自己办公室内随意落座。
“papa,我的确平安回来了。”
只见比格斯搬起木椅,他直接坐在贝孔面前,又心平气和地问道:“看来,有关你家乡村庄的事,你已经完全明白了?”
“是。那里已经彻底化作废墟,骑士领虽在,我现在几乎成了无家可归。”
“没关系,灾难终将结束。你会重建自己的家园,其他骑士也都会这么做。”院长顿了顿气,趁着机会果断询问道:“关键在于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问题细究起来可是非常耐人寻味,它毕竟涉及一系列的问题。
重建家乡一事,不仅涉及小小的贝孔村等一系列的骑士采邑村庄,还有整个安茹南部,以及全部的安茹伯国。
贝孔也清楚,当前复兴贝孔村干脆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自己此来的使命是奉王命,在安茹南部拉出一支精英队伍投入今年的战争,其他事都可以向后放放。
他实话实说:“回到故乡看看,无论那里如何我都完成了心愿。现在,我必须落实麦西亚王给予我的使命。”
“是新安茹伯爵的命令?你的确要落实。这件事,我会尽量帮你。”
“您?!”贝孔不禁眼前一亮,“papa,也许有关征兵的事情……”
“不必疑惑。”院长比格斯打断话语:“此事已经不再是你自己的事,而我我们的事。我已经做出决定,当你们决定出征,加入新安茹伯爵军队时,我可是要亲自前往的。”
“啊?您……大可不必如此冒险。”
“无妨。随军教士里所当然,有我在场,想必安茹的军队也会安心。我知道,你一定要从赫米莱招募一些战士。对于他们,你们现在更像是异乡人,唯独我待在军中,你招募的士兵才不会惶恐。你前两日说得很对,战争已经降临,我们所有人都躲不过去。赫米莱市镇与世无争的好日子已经结束,想要真的和平,我们只能帮助君主打赢战争。”
“papa……”贝孔感动得无语凝噎,他以为修道院长是站在更宏大的视角面对这场战场,实则随军行动的计划,也是院长为赫米莱的未来争取一个教会自治。
这是一个机会!通过协助新安茹伯爵打赢战争,日后一定能得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