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婆婆的眼光,好准啊!
甄鑫一时悲哀。
“公,公子……”一个软糯而怯怯的声音响起。
苟家大女苟榕双手端着一大碗水,看了眼甄鑫,立时低下眼睑。
甄鑫接过水,咕噜噜地漱了两口,再一口饮尽。
水温热恰好,感觉好多了!
“谢啦!”甄鑫脸上努出一些温和的笑容,把碗递还给苟榕。
“嗯……”苟榕鼻翼微动,轻轻地应了一声,接过大碗转身而去。
飘动的瘦弱身影之中,留下两抹腮红。
日已中天。
甄鑫四仰八叉地瘫在甲板之上,眯着阳光,就此晕晕沉沉地睡死过去。
身心,俱疲啊……
再次醒来时,日已偏西。
甄鑫随手掀开盖在肚子上的东西,站了起来。
而后又疑惑地回头,拎起一看。
是件崭新的女式披风,显然不是阿黎的。
闻闻,也不是徐夫人的味道。
甄鑫早忘了,到底给谁买过这样的服装。莫不是苟家哪个婆娘的?
罪过,罪过!
把披风顺手挂起,甄鑫昂然叫道:“有吃的没,饿了……”
“有的!稍等……”
片刻之后,苟榕端来一海碗的稀饭。
是白米稀饭,没有掺杂着其他的杂粮。上面洒着一点点的油腥,以及一坨莼菜。
狮子石上盛产的莼菜,好歹让所有人员暂时摆脱了咸菜的折磨。
甄鑫端着跟脸差不多大的海碗,蹲在甲板上,稀里哗啦地吃了个干净。
舒坦……
把空碗递给苟榕,甄鑫顺手抬起胳膊,嘴角挨着袖子蹭了蹭。
抬起头,却见苟榕双眼下垂,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双脚。伸出的一只手掌之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方绢帕。
脸上有坨让甄鑫觉得很奇怪的红晕。
小姑娘不错啊……就是有些青涩。
甄鑫接过绢帕,认真地擦了擦嘴。
这绢帕,也是我买的吗?
“船到哪了?”甄鑫问道。
“马上就到临高了……”
威波军的老巢,就在临高县靠近宜伦县的海岸边上。看来,这些人并没有因为自己昏睡过去而误事。
放眼望去。
海风依然,岸边葱葱林木,在斜阳映射之中,正蓄势而舞。
两艘船被拴在一起,顺着海岸往北前行。
那边船上,甲板上堆着破碎后的竹子。小六正斗志昂扬地指挥着一群女人,有序地赶制竹弩与竹箭。
那场面,有点像原始部落人正在进行的战前准备。
这一次如果不能在威波军老巢里捞点好处,接下去真的只能带着这群人化身乞丐了。
呸,呸,童言无忌!
甄鑫赶紧往空中喷了点唾沫。
不指望金山银山,粮食总得捞个几船才行!
岛上的老丁他们,还指望着自己投喂啊……
陈开与苟顺、蔡老二,正枯蹲在船帆下的阴影之中。
甄鑫凑过去,跟他们蹲在一起。
搭个小桌子,就可以打麻将了……
“情况如何?”甄鑫问道。
“真的要打他们老巢吗?我觉得……”看到甄鑫恶狠狠地瞪向自己的眼神,苟顺只好嘀咕着把嘴闭上。
“鬼火岛,或者叫鬼岛,离咱们现在的位置不远。全速行进的话,差不多一个时辰能到。”陈开说道。
“岛上已经没有大的战船了,还有小渔船三两艘。”
“剩下有海贼十六人,女人二十余,小孩,算不清……”
“什么情况?”甄鑫皱着眉头问道。
“女人,都是那些海贼劫掠而来,不仅供其淫乐,还要受其劳役,乃至售卖为奴……”
“至于孩子,有些是随着女人一同被劫掠而来。有些却是女人被劫掠后所生,只知其母,不知其父……长得稍微端正些的,便会被卖掉。看着羸弱的,便随意丢弃。所以,没人知道岛上现在到底有多少孩子。”
畜牲啊——
“干他娘嘞!”苟顺一蹦而起,“这仗,得打!我,我一定要打死那些王八蛋!”
这次,甄鑫没有再瞪苟顺了,而是静静地问道:“官府,知道威波军吗?”
“能不知道吗?”陈开苦笑着说道:“若没有官府纵容,这些贼子哪敢如此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