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永文帝的独白(2)

杨景环视一圈,从广武十二年到永文五年,昔日最喜作画之人,只是每年绘一幅女子像了,年年不同,所绘之人也好似随他一同经历了这十八年的风风雨雨。

离阁之前,一次回首:“朕,等宸儿回京,再来看你”

至首幅图像之前,又回首一次:“果然,还是十八年前画得像些,你不是说等宸儿出世,抱着他,要朕再绘一图么?怎么就成了如此”

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穿着龙袍,却不拭泪,任这泪花滴落:

“朕,若能再为你描眉一次,此生无憾了”

言毕,自行走下木梯,到了阁楼最低之时,又换回了那副沉稳得有些可惧的神色。

“世人问我建此阁为何?挂文臣武将?挂公侯勋贵?那世人便是看错了朕,他日史书里的圣明天子,被传出了只挂女子像于高阁之内,算不算一桩趣事?”

这类趣事,可是当年赵欢最喜听杨景亲口讲述的事,赵欢不喜听正史里的王侯将相,最喜听那些野史杂谈。

为何是野史?这些事,杨家的史官自然也不敢写,杨家的臣子也不敢看,杨家的子孙也不敢认,便成了野史。

十八年前的齐王府,王妃赵氏,身怀六甲,初有不适之感,仍是陪着身前仔细端详的齐王杨景绘了一张画像,那时的杨景,琴棋书画最善此画,赵氏入府,便不绘山水只绘女子。

赵氏既没,齐王府内所有赵欢的画像,衣物,佩剑,被锦衣卫一应焚之。

一个要把自己儿子心爱之人从大宁的史书里抹去的男子,是大宁开国之君。

一个独自一人记了一个女子十八年的男子,是之后的大宁太宗皇帝。

“史书不愿记得你,那朕一人记着便是”

一声心底的悲叹独子泣血说完,缓步离去,忆欢阁之门也就随之闭上,将这位九五之尊的心事哀愁通通留于忆欢阁这座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