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以为呢?”
“算不得借,便没有还的说法,这长安的雪,本王在定南卫倒是惦念得很,雪落肩头,并无不可”
“那是臣女唐突了,不该打伞误了殿下兴致”
“既然是问道,道非此道,又怎知雪是此雪”
不过几句,两人便是首次并肩而行,在这雪天里,身穿甲胄的杨宸站在脸色微微一红的宇文雪身侧,不日的少年夫妻,今日因为这终南山上的雪,算是头遭,卸去了心头的杂念。
对万事,既来之,则安之,就藩是,大婚也是。
回长安路上,因为一路无事,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因为安彬原来出自锦衣卫的缘故,这去探听白泽生死的事,便理所当然落到了安彬头上。
“该打点就打点,不要吝惜那些银子,这白泽乃是徐先生的故交同梓,如何行事,心头自该有数”将安彬唤到身边吩咐的杨宸还来不及多说几句,便被安彬给打乱。
“末将明白,这白先生还是白姑娘的父亲,殿下如此,末将明白的,哈哈哈”
一阵笑声,让杨宸觉得自从到了长安城后,便觉着有些陌生了,定南卫里可以和洪海那般粗人可以不摆那些架子,调侃其粗犷憨傻,可自从离这长安城越近,自己就好似愈发的谨小慎微。
等安彬远远离去,杨宸也又一次望见了长安的城墙,不禁想来,这天下拿座城池作家的人不少,可真如自己这般,到了家反而要处处小心行事的人,天底下屈指可数。
入夜之后,把姜筠儿和宇文雪送回东宫和镇国公府后,便一直守在王府里等着安彬回来复命的杨宸百无聊赖。过两日便会过年的事,对他而言在年岁渐长之后已经再无欢乐,天子家中不会像那些百姓一般,一家人齐坐守岁,因为那是禁内,自己没有请旨,是不能走到自己父皇身边的。也不会清扫屋子,毕竟九千多间屋子,数万人在那里面给他家打扫,更不会燃放烟火,一个不慎,走了水,朝廷里又要少几百万两银子拿来修葺宫殿。
民间的种种欢乐,对杨宸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好像生在这个帝王家中,只要年岁渐长,便能察觉出许许多多的孤寂。这天下就两处楚王府,长安城里的杨宸如履薄冰,常觉孤寂,定南的楚王府,反倒已经慢慢被杨宸当作了自己的家,一处回了家里,就有人做饭,问安的家。
杨宸不知自己是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大婚而对这个家字越发的看重,在小小年纪竟然就开始想有那般有人关怀的温热。
其实换个人来做杨宸,生长在帝王家,自己的兄长都有各自母妃自小疼爱,自己却总是被严加管教,少年时还被先帝和太后不时唤到宫中,却自从五年前自己的父王变成父皇,三年前自己的母妃变成母后,哥哥大婚去了东宫。
已经三年,未有得过人情疼爱之说,在那些诗书和骑射之外,大宁的天下好像没人能懂这个皇子心底对那个爱字的渴望,而恰巧,年幼失去了双亲的宇文雪是如此,被自己父亲送进宫里为了一个“司马”姓氏想闹出一番风雨的青晓也是,被自己父亲当作筹码计划远嫁藏司给僧人为妻的月依也是。
苦命之人不少,许多人眼里享尽了荣华富贵,本该一世无忧的他们,却也算得上可怜。
“殿下,安统领来了”去疾在门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