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恩科,给六家国公举荐,自然也是给六家的士子门生一个出入仕途的终南捷径,比起从前的与殿试并重,二十人,只能说聊胜于无,难伤大雅。
“臣宇文杰领旨”
宇文杰走出文臣之列,叩首接旨。这道旨意,意味着永文帝并未完全亲信江南清流,对这些国朝勋贵,还是有所期望。新旧两党之争,旧党损了根基,新党输了今日。帝王的眼里,党争其实不可惧,只要天子有统御万邦的本领,让臣下去争抢,争相在帝王面前邀功才是正途。
若真是一家独大,任凭江南清流趁着勋贵没落在大宁的朝廷上成了一家之言,他杨景也绝不会手软。
没有出乎杨景所料,跪地的那些江南新贵,刚刚还在为藩王和六家国公之事而喜笑颜开,如今丢了春闱主持之姿,脸色是一个比一个难看。本以为的稳操胜券,暗定其名,收下的那些江南富商子弟的献诗之余,其实暗地里拿的银子,可一点不少。
接着又念了许多道,京官外迁巡抚,外官入朝为官的诏书,几家欢喜,几家悲愁。被下诏贬官原调的,江南官员十有其八。
国事念完,便该是外事了,陈和润了润嗓子,朝臣们也在杨景一句“起身”之后,纷纷站立。外臣面前,天朝上国臣子的那份荣光和骄傲,好像在这纷纷整理衣冠的间隙又全部回来了。
“宣北奴使臣觐见!”
膀大腰圆的北奴使臣就这样,在出自北奴王庭的完颜巫的随行下,进了奉天殿。自大宁立国,北奴便屡屡吃亏,唯一一次尝点甜头的便是三年前,趁着杨景继位不久,又传出勋贵同新帝不合,楚王杨泰被自己兄长囚禁王府,裹着胆子南下那次。
当时头次领军的杨景刚刚过浊水,到了连城之下,便被领军的北奴单于完颜丹给领军包围了中军。后来的事,成就了陈和这个天下第一权宦,也离奇地造成了完颜丹身死,至今讳莫如深。
草草签订和约,完颜丹之子年仅五岁的完颜古达做了单于,在自己母亲也是阏氏的博雅伦母族帮扶下做了草原之主。这博雅伦其实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八岁,却是一个难得的奇女子。
借母族之手帮助儿子坐稳单于之位,反手又收拾了自己无法无天的兄长,孤儿寡母治下的北奴,在和大宁修好之后,趁着大宁不出兵于外,已经将辽北各部当中的满部和野人部收复。又逼着渤海签了城下之盟,有了绕开连城而威胁大宁的所在。
这北奴使臣,瞧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是完颜巫,言语之中满是不屑:“鸟儿冬天飞到大宁都会记得春天回家,宁做家乡之魂,不做异乡之鬼”
完颜巫却全然不曾理会,此番北奴使臣带给大宁的礼物皆是牛羊数万,随行之人更是上千,根本不是因为心底臣服,而是那位草原之主的母亲一句:“咱们给得多,大宁回的礼只会更多,不过辛苦些人马,又不用打杀去抢,何乐不为”
在这些草原人眼里,那座在草原边上占尽险要绵延千里的连城,是一座马儿永远无法翻过的天上之河,所以才会舍弃西域,猛攻辽北,将剑放到了杨家龙兴之地的北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