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王随行队伍之后,一队要先往渝州再下潇湘之地的商旅当中也多了一个女子。行走江湖无非是多一张碗,何况这个姑娘会来事。
干活勤快,也不挑吃穿,还会使些草药,队伍人有人出了啥子毛病,也不用去市镇里看什么郎中,让她一瞧去山里弄些草药来治治就行。最让这为首之人上心的,自然还是这姑娘只知道去南边,也不知去哪。
答应他们在渝州他们卸完货,就将这匹马卖于他,只要三十两银子。为首的这人哪里看不出来这马的好坏,当时只是假意应了,等上几日发觉没人追来才放心的让她跟着队伍一路南下。
也没有所谓的良善,等到了渝州,将她卖给青楼,就这姿色指不定能收多少银子,何况一眼就能看出是个雏,行走江湖不知人心险恶,真的将他当作救命恩人一样。老是念叨着:多谢孟伯伯
若不是为了这处子能多卖几个价钱,他老孟能这么放过这么水灵的姑娘?可老孟行走江湖多年,怎么也学会了以貌取人,竟然忘了草药能治病,也能害人。
终于,在三月二十日,到了渝州城下,刚刚到了渝州城的老孟等人要候在渝州城北门外,缓些入城。一番打听才知道是渝州刺史陈大人率渝州大小文臣武将,出城迎楚王殿下和王妃娘娘。
无他,陈慜是宇文家出来的人,老头子那本记叙生平战事功绩的《太平荡寇记》里还有当初在宇文府私学任伴读的他几句妙语。
站在城外,陈慜还还记得自己当初求学京城,在花楼被人讹了一番,身财散尽,想要投河时被少公爷所救,“年纪轻轻,寻什么死?既是想死,又怎么偏偏死在长安城里,被千万人唾骂没出息,城外的横岭里,做个野鬼有何不好?”
遇到了少公爷,入了宇文家的私学有口饭吃,寒暑数载,考取功名,借宇文家之力做到了如今的地方父母官。红衣官袍的陈慜早已经认定了,生是宇文家的人,死是宇文家的鬼。
对那个北返时故意躲着自己的楚王殿下,让他在城外长河边上扑了一场空的他有所不满,可今日同行南下的宇文雪,对他来说就绝不仅仅只是一个楚王妃,更是宇文靖这个让他没有做孤魂野鬼的恩人之女。
当然陈慜也不知道,当初站在少公爷旁边那个除了一身贵衣和自己瞧着并无不同的杨郎其实就是如今陛下。
而陈慜更不会知,他日后会闻名天下不是因为这桩旧闻,而是他的那个腰牌关碟,还有通关文书,为大宁带来了一位名垂青史的大家,一人一骑,一壶一剑,一篇一字。占尽了大宁朝第五位天子的盛世风流。
对那个诵出“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外甥,陈慜并未奢望太多,只是为人舅父,心里存了一番莫欺少年穷的念头。“我陈慜年少时也受尽折辱,可有一人想到了我有今日?”
握拳之际,数骑从城门前飞过:“殿下有命,不得妨碍百姓出入城池,刺史大人身为朝廷四品刺史,率渝州文武官员出城相迎,深感惶恐,还请大人先回府上,殿下片刻自会亲来拜会!”
渝州是长河上游最大的城池,除了蜀地的益州大宁的西南一角,也就他繁华可以媲美江南的扬淮之地。如今城门为此而停半日,自然会误了许多商旅之事。何况杨宸也不清楚这陈慜是何方的势力,更不知他同宇文家的渊源,如此逾矩相迎。视为不妥,方才将车马停在了城外,不进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