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年少不识事,还不服气,莫非这就藩一年来种种,你还当真以为陛下是不喜楚王太甚?”
“儿子知道陛下对楚王殿下的疏远有些刻意,未尝不是一种保全,可真说陛下如何亲信楚王,满朝文武,有谁会信?”
“那你且想想,拥军藩王不过四卫,谁拥兵最少,据土最恶?”
“楚王殿下,可这不是正明摆着陛下不喜殿下么?虎狼之骑不给,江南膏腴之地不给,给个乱党林立,匪祸横行的穷苦之地”
“那如今隐隐传来的削藩之声若是来日坐实,谁最不易受其害?”
见宇文松不语,宇文杰继续说道:“楚王殿下是陛下给咱宇文家还有这些跟着先帝一起打天下的老臣勋贵们一纸诏命,宇文家倒不了,勋贵老臣就倒不了,老臣们在,这大宁才有真正会为陛下为天家赴汤蹈火的人。”
勋贵是为天家皇族,比起口口声声要为生民请命的江南清流自然是更为天子所亲,可宇文杰已经在杨智身上看到了年轻人被圣人书给读晕了头。
忘了大宁是杨家的大宁,而非那些清流书生口口声声要为布衣生民谋太平的大宁。
民贵君轻这种混账话,宇文杰是不信的,他也不希望大宁未来的君王去信,否则让跟大宁皇族同气连枝的勋贵旧臣寒了心,才是大宁真正的危局。
“我知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可我不管楚王殿下究竟身负何等君恩,如此欺辱二姐,爹你能视若无睹,要祖父如何去想,要伯父如何去想?咱们家如今是这等模样都敢如此欺辱咱家,日后朝廷重用清流,视咱们勋贵如虎狼,爹又为何去相信楚王殿下会和咱们家站在一道?”
宇文松知道很多的道理,可刚刚大婚就欺辱宇文雪,让宇文家的密报上头白纸黑字写着的:“巡边归府,殿下数日未进飞羽堂寸步”便是不该。
“你啊年轻气盛,爹能懂你此时心急,可你细想半分你姐是何等的人,会容殿下就如此的欺辱而不发一言?封侧妃的事,且看娘娘如何处置,你心急又能如何?
难道派人将这桩先帝恩赐,陛下亲诏封妃的婚事给毁了?你姐又能答应?若真是不放心,派人再去探探情形便是。如今啊,我更忧心你大姐的事”
从清明之前,宇文嫣已经数次说要回北宁回乡祭祖。先前从未主动关心过这些祭祀省亲的事,如今连着数次提起,若非宇文杰深觉反常而搪塞过去不曾应允遣人细查,是断然发现不到如今的情形。
“大姐又在说要回乡祭祖省亲的事?”
“可不是嘛,总用这沿途不安分的话去阻她也并非长久之计”
“大姐还在和辽王殿下密信往来?”
宇文杰微微点头,每一道从宇文府发去北宁的信都先经过了他的眼睛。这些年对自己女儿太子妃未能选上落得长安贵女笑话的事。
作为父亲,他是心怀愧疚,可又无能为力。
既做了宇文家的女儿,享尽荣华,那也该这样,由不得自己。
“那辽王殿下究竟是何图谋?”
“邓家在北地那些边将旧部大多都暗中归了辽王府帐下,可若是说辽王殿下是想用你姐来要咱们宇文家的引为臂住,我又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东宫的舅父,皇后的母族,凭什么要帮你一个藩王?这么简单的道理杨复远不懂,宇文杰是不信的。
就算迫不得已,宇文家也应该是站在如今明面上皇后嫡子太子胞弟的楚王殿下头上。
“唉,这几日辍朝,我也无事可做,明日和大姐说说,她到底是如何作想”
“嗯,你大姐因为雪儿的这桩婚事,如今还在记恨着我,有些话我这当爹的如今不便再说,你们姐弟说说就好。”
父子两人如此谈心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宇文府门前,走进府门,宇文杰方才又想起了另一桩大事。
一把将打算回自己院中的宇文松拉住:“我听说,你这些时日和那个赵祁走得有些近?”
“嗯,楚王殿下在太子那里为他求了一份差事,估摸着过些时日就得回定南卫去做个县令了”
“你还打算瞒着咱呢?那赵祁和楚王殿下是定南卫出来不假,可殿下将他从陈桥带回来的。后面的干系,你可知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