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莫非不曾听到人家在说自己的家事么?”
隐隐约约间,书桌之外的那伙人已经开始替这座几近忘了赵家的长安城回忆起来,十八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陈桥,锦衣卫如何翻出了黄袍,赵康又是如何自戕认罪,麾下参将,校尉都尉是如何人人引颈自裁赴死的旧事。
赵祁心头稍稍惊讶,口中却是笑谈到:“小公爷,虽同是姓赵,可下官来自定南,平国公府可是和先帝一道从北地起兵,赵家全族可是在河北道,离小公爷的本家不过几百里的蓟州,如何说得上是下官的家事”
宇文松不曾睁眼,仿佛即使闭上眼都能看清赵祁此刻故作镇定的神情,默不做声,一直等到那伙计将定南卫的粗茶端来之后退去,宇文松方才摆了摆游哨,对赵祁说道:“有劳赵大人,替我也满上一碗,有的话,要这粗茶才解得开”
无奈摇了摇头,起身将宇文松眼前的茶碗取来,亲自提起一壶茶打算斟满的赵祁多看了一眼宇文松,后者仿佛全然和这喧闹置身事外。
“赵大人,赵大人来自定南卫净梵山的弘业寺,可本公子派人去查了查,弘业寺周遭可没有姓赵的寒门,赵大人在寺中,不曾剃发为僧,只是寄居,又不必做种种粗活,还有书可读,直到如今高中进士,也不曾有过亲友探访,去年楚王殿下就藩的消息传回定南,赵大人便下了山”
“小公爷想说什么?”
“本公子不才,做不出打草惊蛇的蠢事,弘业寺周遭本公子查遍了,独独漏了那弘业寺,赵大人去岁下山,秋闱中举,又在弘福寺外赢了殿下五十两银子后北返长安。终南山上求见殿下,殿下不应,赵大人便去了陈桥外赵家岗,赵家岗外遇到殿下。后来殿下就将赵大人带回了长安,还曾将赵大人引荐于太子殿下,要东宫多多关照”
此时让赵祁震惊的不是宇文松能如此坦然的说完这么多,而是一座公府就能将自己的过往查得如此干净,让答案呼之欲出,那自己的所为当真可以瞒过那位如今要替赵家翻案的天子么?
“不过是楚王殿下怜惜下官境遇,提携一番罢了”
“那赵大人可知道,楚王殿下从陈桥返京之后,便被禁足王府,可不知为何突然关心起了广武十二年的事,又是派谁去宫中查了赵家之事前尘往事?”
赵祁摇摇头叹道:“楚王殿下千金之躯,下官如何可以知道殿下的行事”
“不巧,正是本公子的姐姐,如今的楚王妃,赵大人且同本公子说说,今日他们说的,如何就不是赵大人的家事?”
宇文松睁开眼睛,端起桌上的茶便打算一口喝下,喝入嘴中又骂了一句:“他娘的,心急了,太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