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姜筠儿性子又起,不再为杨智揉肩而是站到了杨智身边有些愤愤不平:“哥哥当然知道自己做五军都督在外人眼里是沾了东宫的光,可是爹爹早亡,哥哥少年袭爵,臣妾和弟弟皆是由哥哥嫂嫂带着长大。德国公府数百口人都是在哥哥一人肩上担着。臣妾相信哥哥的才学不输旁人,只是请殿下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哥哥便有万般不是,也是臣妾的哥哥,叡儿的舅父。”
本想解释一番的杨智无可奈何,又改口称道:“你这些时日是怎么了?老是和本宫置气,这长安城里,除了你,只有本宫是诚心诚意的希望姜楷能做出一番功业来。对了,老七要回来了你可知道?”
“臣妾知道,楚王殿下领军北上,藩王入京的事昨日长安城里就传遍了,那殿下怎么不说七弟领军北上也是沾了殿下的光?东边还有吴王啊,怎么圣上就选楚王殿下入京”
看着姜筠儿置气的脸色,杨智一把将她拉到身上坐着,从鼻尖划过笑道:“怎么还争这个?七弟和六弟都是本宫的弟弟,这事父皇都不曾同本宫说过,本宫不过是去兵部发了一张帖子告诉沿途军镇不必设阻而已。此番是密诏入京,和本宫可没关系。”
直到此刻,姜筠儿才知道杨宸是奉了密诏入京,而杨景瞒着的人里还有自己的夫君,心里陡然生了一份凉意,疑声问道:“父皇为何要瞒着殿下?”
“父皇不是瞒了本宫,是瞒过了天下人,说不准等老七入京了,前面的三路大军都浑然不觉”
“殿下不怕楚王殿下入京是来抢功的?或是?”姜筠儿的疑声迎面而来的是杨智的迟疑的反问:“害怕什么?怕七弟是父皇唤到长安城里和本宫争的?”
姜筠儿未再作答,而杨智却是猛然变了脸色警告了起来:“七弟是本宫的亲弟弟,就算有朝一日天下人都要和本宫争这个皇位,七弟也一定是站在本宫的前头替本宫扫清叛逆。你是太子妃,日后这些话不可胡说。”
“臣妾知罪,臣妾只是觉着父皇不应瞒着殿下”姜筠儿第一次从自己的夫君身上感受到了怒意,像是天意如此,上一位被废囚于幽巷的楚王是当今天子的逆鳞,而如今的楚王又是东宫太子的逆鳞,旁人连远观都是一种罪过。
“父皇自有父皇的打算,便是父皇今日真的要将本宫废掉让七弟做太子,本宫也绝无二话,你且回寝殿吧,本宫这里还有些折子不曾看完。”
杨智松开的双手让原本气消的姜筠儿有些震惊,仿佛从这一刻开始,她已经失去了在杨智身前置气的底气。缓缓起身告退的姜筠儿在离去之前还是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头次觉着有些陌生,自从杨叡降世,这种陌生愈发的明显。
“夜还深,再睡会儿吧,自己保重身子。这些道人的丹药少服,吃几颗丹,倒不如出城去踏青散散心,过几日让诊脉的太医瞧瞧,这些丹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臣妾谢过殿下”
姜筠儿失落地起身,再转身离去,仍是未能等到杨智如从前那样真挚告饶的眼神,一个人因为生了皇长孙而心头郁结,一个人因为朝政而分身乏术,似乎如今的东宫里已经有了帝后那份自然的亲近又疏远。
如今的东宫侍卫统领韩狄急匆匆地跑进了书房里,险些冲撞到了姜筠儿,心头本就有气的姜筠儿厉声斥责:“大胆!东宫侍卫统领如此不成体统,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娘娘,宫里来人了,让太子殿下立刻入宫,小的一时间着急,失了体统,请娘娘恕罪!”深夜入宫,禁钟之声,姜筠儿心里有个不该有的念头转瞬即逝,还未来得及让身前的韩狄起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了杨智的声音。
“你说什么?让本宫现在入宫?”
“是,是甘露殿的陈公公让人来通报的,据说还有内阁和护国公”
“快!备马!”
“诺!”
直到杨智离开东宫,姜筠儿都没有再等来哪怕杨智的一句话,从这一刻开始她有些怀疑,自己在杨智心头的分量是不是还比不过杨宸这个出京就藩的七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