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知罪!”
“罢了,整顿兵马,该回泗水镇了,派些人去打探一下柳台县那头还有长顺候是个什么情形,等本王明日回京看看如何料理独孤涛这个余孽”
“诺!”
雨水又一次在杨宸清冷的脸上挂满,雨珠有大有小,不少在他一步步靠近独孤信时划过了半张脸后从颌下滴落在铠甲或是马背上。去疾没有再跟随杨宸去完成今夜最后的事,和石老三轻言几句后,便一道看着杨宸如何处置被生擒的怀国公。
独孤信趴在马背上,看着杨宸立在乌骓马上靠近自己,又翻身下马亲自走了过来:“宸儿,不,楚王殿下”
“舅公还是喊宸儿吧,这么多年了,一时半会儿改不掉,本王也不习惯”
“殿下带我回京吧,我要见见陛下,我有罪,独孤一族却是先太后母族,和天家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总不该就这样赶尽杀绝”
“这事先不急”杨宸稍稍缓和了些神色,走到独孤信的马侧突然轻声问道:“本王先问舅公一事吧”
“殿下是要问北奴的事?”
“三哥和北奴要合兵一处,再与舅公里应外合的事,是真是假?”杨宸没有理会独孤信,只是直接了当的问来。
“辽王什么打算我不知道,但是纳兰瑜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还说等洛阳打下来,曹蛮再一死,关中必定人心惶惶,那时我就该举兵破关了”
“又是纳兰瑜”杨宸这话已经足够收敛,却让独孤信听出了一股浓烈的杀意。独孤信抬起了头问道:“我不与殿下说什么从前先太后在时的往事,殿下奉诏行事,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万岁如果不是只要我的人头,还请殿下让我再见万岁一面”
“舅公打算面圣说什么?”杨宸质问着,又没等独孤信回答再追问了一句:“舅公是想去说谋逆无辜,不该牵连独孤满门?是想告诉父皇,独孤家为大宁朝出生入死,又是皇祖母的母族,是我大宁太祖高皇帝的外戚,我杨家也是独孤家九族的一族?”
“殿下!”
独孤信有些紧张,看到脸色骤变的杨宸,他第一次对这个晚辈有些恐惧。
“殿下!殿下就让我再见一眼陛下可好?京城里公府还有几百口人,他们可以做庶人,可以流放岭南,多少要给我独孤一族留个血脉吧,殿下何不想想先太后的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了独孤满门抄斩的场面,会如何作想?”
杨宸则是心不在焉的又问了一句:“舅公你当真这么想?”
“嗯嗯嗯”独孤信连着点了几次头,但杨宸再也无法抑制住心头的愤怒,按着被绑在马背上的独孤信说道:“举兵谋逆,若是皇祖母在世,只怕是要第一个手刃了你!”
“我还知道辽王...”
独孤信的话音未落,杨宸一拳过去声音也便止住:“本王不想知道”,此刻的杨宸只觉着可悲,堂堂怀国公,在天子脚下二十余载,竟然到了此刻都不曾看清,这怀国公的人头就是用来警示关外的那个杨家人,就此收手,既往不咎。
杨宸看明白了,所以有关辽王的任何消息不会是独孤信的护身符,而是催命贴。杨宸抽出了腰间的长雷剑,直接说道:“本王看在皇祖母和独孤家这些年忠烈的份上,明日会去向父皇请旨,给长安城的怀国公府留支血脉,但是舅公你的人头,只能本王亲自取了”
听到此言的独孤信终于闭上了眼睛,轻声感慨一句:“不过悠悠五十年”,至此,大宁立国八位的国公,已经有平国公夺爵,领罪自戮,身死族灭;英国公夺爵,九族抄斩;又添了一个怀国公夺爵,没有自戮的悲壮,没有受辱屠夫的凄凉,死在楚王剑下,也是天子给怀国公的一份体面吧。
独孤信的人头很快被封在了盒子中,而乌骓马则是又一次迅速消失在雨夜之中,散朝之前,人首需入甘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