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蛮闻言,伸出手去浅浅地抚摸了曹虎儿一番:“傻小子,早些睡,早些把屁股养好,等援兵到了,咱们爷俩就杀下山去”
“标下领命!”
虎儿憨头憨脑的举动逗笑了曹蛮,曹蛮离开营帐时也是满脸春风,先帝钦封的大将军看完了自己儿子也并没有直接回仗休息,反倒是去离帅帐不远的营帐中又坐了坐,又走了走。在满是伤兵的营帐中,一个双目已失高热难退的士卒握着曹蛮的手,喊了好几声爹,让一辈子在沙场中未曾心软的曹蛮也心如刀绞。
或许不是在今夜睡前望着漫天星辰的那一刻曹蛮才愿意真正承认自己廉颇已老,而是在心软的这一刻,曹蛮知道长安的荣华富贵还是在无声无息中让自己这位大将军失去了领兵横扫天下的勇气。
“公爷,夜里凉,再披件衣裳吧”
曹蛮接过了衣裳披在铠甲上,沉吟着问道:“今日一共冲出去多少人?”
“怎么着也该有五十六个,不出意外,这个时辰就该过洛水到河北大营,有了公爷的将令,最快明日咱们就能下山”
“你啊,都跟在咱身边多少年了,怎么也忘了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大多瞬息万变,去告诉他们,咱们少说要守在山上五日,明日起,各营粮草减半,每日入夜,各营选两百骑下山往晋军大营纵火,天干物燥,咱们让他们也上上火,总比干等着强”
“诺!”
其实曹蛮身边已是不惑之年的亲随并未猜错,的确有人费尽千辛万苦逃出生天到了洛水北岸,但是渡过洛水者不过三四,而洛水北岸安营扎寨的四部兵马中,只有和珅从太原借来的一万大军开始准备渡河舟船。
其余各部在得知杨吉已经拿下了洛阳后,仍是打算作壁上观,想要看朝廷出关的兵马如何应对。和珅不懂如何行军打仗,但懂得嗅到庙堂的机遇和危险,若是能援救出曹蛮最好,便是不能,拼光了手下的一万大军,朝廷也定然不会再追究他水淹晋阳致使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而在洛水北岸龟缩不出又致使洛阳陷落的罪过。
北岸山,从洛阳陷落开始,悄然成为诸多人的角力之所,杨宸领军两万绕过洛阳星夜兼程赶来,刚刚取下洛阳还未来得及准备昭告天下拥立杨泰为帝的杨吉也亲率大军一路向北。有过洛阳的军情白雪一般飞向长安,在诸多凌乱的消息里,杨智悉数留中不发。
危如累卵的长安城,再难经得起有过东边洛阳一丝一毫的坏消息,从独孤涛取下榆关之后,镇国公府和东宫成了长安城里最先知晓杨复远谋逆音信之所。
七月的骄阳高高地悬于天际,厚厚的铠甲早早让杨宸的内衣浸湿,刚刚分兵不久便知道了东都陷落的消息,还未走过百里,又得知曹蛮被围北岸山的消息。是选择此刻退兵回师洛阳,早一日取下洛阳夺得头功,还是选择去援救一位被困重围的大宁老将。
杨宸并未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他很清楚曹蛮在自己父皇心中的分量,就此而言,杨宸与和珅是知己。乌骓马上,他的原本苍白色的双手渐渐变得黝黑,眸色更是黯淡如同被洒了一层灰一般,在黑如点漆的瞳孔之内,有冰冷,也有愤怒,唯独没有恐惧。
一个大锤被挂在颇为剽健的战马上,坐在比乌骓马更显粗壮神气的坐骑之上那名武将大大咧咧已经骂了一路,洪海一路都不曾忘记派出游哨去搜罗楚军左右的情形,得到的皆是无晋军踪影,这让他有些不好交差。
“殿下!”
洪海尚隔百步就大喊一声,骠骑营的将士习惯了杨宸的安静,也自然而然的对洪海粗鄙之态有些不屑。洪海拍马间就凑到了杨宸马前,看着心绪不佳的杨宸故意说道:“殿下你倒是等等我啊,就这几步,差点没让末将一口气没喘上直接过去见阎王爷了”
“我们周围,还有皇叔的兵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