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宸并没有闲情雅致和洪海玩笑,冷冷地直奔要义
“殿下着急能有什么用,东都反正已经丢了,早一日和晚一日拿回来没什么差别,护国公是名将,纵然是被那帮逆贼围在了北岸山,总有法子能拖上几日,殿下这么急着赶过去,末将担心将士们气没喘上被他们在山下以逸待劳让殿下吃亏啊”
洪海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大口大口地连呼了几口气方才倒匀让胸膛不再剧烈起伏,已经熟悉杨宸的楚王府亲卫和拱卫中军的骠骑士卒这些时日也习惯了杨宸不苟言笑的日子,所以对心绪不佳的杨宸冷脸看着洪海也不以为奇。
“若是护国公有个闪失,就是拿回了洛阳,本王也无颜见父皇,不知如何去太庙向先帝交代”
“殿下这话可不对,难道洛阳城的几十万百姓没有护国公重要?”洪海此言刚刚说完被杨宸犀利的目光一蹬急着改口说:“末将不是那个意思,殿下”
“本王说过多少次,京中不比定南,一言之差很可能就是杀身之祸,我们这些领兵的藩王早就被那帮御史言官看不惯了,就等着寻个机会收拾我们,你倒好,还自己送些口实给人家。等打完这仗,你就不要随本王入京了”
“是是是,末将知罪,末将来是想告诉殿下,末将撒出去的游哨都说已经见不到晋藩兵马,我们离护国公的北岸山也只是不到半日的马程,末将觉得此事不妥,特来问问殿下,要不要走慢些?万一北岸山下有诈呢?晋王帐了个口袋等着咱们钻不就亏大发了么?”
洪海也是心直口快,一直不留悉数说完,可听完洪海的话,杨宸却转头问向去疾:“你说说?”
“殿下和军师不是说晋王远道而来,麾下可信兵马最多不过五六万人么?取下洛阳城,晋王就不得不分兵留守,护国公被围的北岸山离河北兵马太近,想必晋王殿下也是断然不敢说自己只需一两万人马就能在北岸山擒住老国公。所以我觉得,在我们周遭没有晋军士卒没什么不对,晋军势大,但许多兵马都是刚刚掠来的百姓壮丁,一战即溃,定然不会放心留在城外让我们砍瓜切菜的打过去,当是被晋王悉数调去了北岸山或是东都,好让东都省去一些后顾之忧”
去疾每多说一字,洪海的眼睛便瞪得又大一些,夸张地向杨宸表露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神情,可杨宸仍是不接招,反问向去疾:“那依你之意,我们是该走快些,还是走慢些?”
“自然是越快越好,晋王都能让我们在洛阳城外如入无人之境,对北岸山只怕是势在必得,若河北兵马不知情形仍在北岸龟缩不出,护国公这一战已经是凶多吉少”
“那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杨宸还是不曾看向洪海,目不转睛地盯着极少如此认真沉思的去疾。
“有”
此刻,赵祁也在东都西面京通虚设的情形之下距离东都不过三十里,面对同样觉着诡异的安彬,赵祁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该啊,这东都城如今看来反是晋王的掣肘,既然能一日攻下东都,那东都早就没有了一战之力,为何不早些取下以逸待劳等着护国公出关后就全力一击,莫非是打算等护国公与河北兵马合兵一处了聚而歼之?真以为朝廷不会出兵?”
若晋藩只是杨吉一人,赵祁也不会觉得诡异,毕竟楚王领军北上的消息不曾知晓,朝廷也的确可能在国朝大举北伐时为免江山倾覆全力守住潼关后从长计议。但是晋王帐下有纳兰瑜,而且如此精妙一手把杨宸牵入局中,如何能出此下策?
就好比对弈之时,在一连串连坏精妙的落子之后,已经让对手都不禁好奇究竟会落子何处盘活满局一招制胜时,却突然落了一子再无胜算的臭棋。
诡异,可不诡异,又如何能是纳兰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