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便是没了王爵,也是主子,你为奴婢,又为何不下跪行礼?”杨复远仍是如此,陈振也只好接着说道:“将军,我今日奉天子谕旨,是来问将军几句话,还请将军如实相告,我也好入宫复命”
“什么话?”
“将军可知这棺椁之中,收敛之人是何人?”陈振避而不答,反是将手一指,杨复远也随之仔细望去,那口静立在马车之上被紧紧捆住黑漆的棺木。
“父皇莫不是让陈公公带着这口棺木来,带着本王回去?”
“将军误会了,此棺木之中乃是王妃,王妃知将军谋逆,兵犯长安,示刀戈于禁阙,已于天子御前自戕谢罪,高娘娘亦于宫中悬梁自尽,陛下问将军,将军既非杨家人,那高娘娘和王妃用两条性命护住的世子殿下可还是将军之子?”
“你说什么?”杨复远有些震怒:“母妃也死了?”
“将军兵犯长安那日,天子摆驾景川门前,高娘娘和王妃便一道走了”陈振死死盯着杨复远,不畏不惧,但多年来游走于人心算计之中,他能看出,杨复远想杀了自己。
“瞻儿在何处?”
“陛下以世子可怜,已领入宫中,交由明妃娘娘与和玥公主照料”杨复远的脸色依旧有些骇人,只是此刻却改口说道:“他让你来,不会只是让你说这些吧?”
“陛下有诏,天涯海角,若是将军愿今夜离去,世子可袭承辽王爵位,镇守北宁,也可留将军一条性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复远仰天长啸了一句,猛地一紧,战马也飞踏而出,直接停在了陈振左面,吓得陈振所骑的宫中御马连连后退,一众被狼骑死死围住的羽林卫也看着杨复远不敢有所异动。
“他眼里,本王就是这般蠢笨的人?”杨复远自问一句,又接着说道:“母妃死了,王妃也死了,他让本王离开长安?怎么?他也怕了?”
陈振没有回答,只是听杨复远围绕着自己一句一句说来:“你回去替我问问他,他可有将我当过自己的儿子?读书骑射,本王可有一样不是诸皇子之首?行军布阵,本王可有一样不如旁人?可他呢?可曾说过本王一句好话?从本王就藩北宁之日,京城往来北宁探子多如牛毛,趁我入京,调走关宁骑军,拆撤邓家旧部,定国公新丧,让王妃和世子入京为质的时候,可曾想过本王也是他的儿子?”
杨复远猛地抽出一剑,稍稍示意,准备许久的辽军箭矢纷纷朝羽林卫和宫人射杀而来,不过稍许,已倒去十之七八,许多人甚至没来得及使出兵器便死在了辽军箭下。
邓兰的棺木也在乱箭之中被射中,杨复远又发狂一般的下马跳到马车上将箭矢拔下后一齐放在手中折断后怒喝道:
“你去告诉他,他心里从未有过本王,那本王今日所作所为,便轮不到他来评说,只要瞻儿伤到一根头发,本王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本王千刀万剐!”
陈振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将要离去,杨复远却又突然下令道:“你一人回去秉命就是,其他的人,今日就先为王妃陪葬吧”
“你!”
入夜之前,司礼监秉笔太监陈振被拔去了一身飞鲤朝服,一身的未干遍体鳞伤的被辽军士卒扔在了长安城下,云灿见状亲自出城想要接回陈振时,趁着不备又奔袭回来的辽军便杀至城下,无奈之下只得又关上城门,等辽军彻底走远才云灿才自己背回了陈振。
杨景在今夜睡前从陈和的声泪俱下的诉说里知道了陈振今日的遭遇,也从陈和的口中听到了杨复远那番大逆不道的话,他没有出声,目光有些失神,甘露殿里烛台上摇摇晃晃的烛火苍和杨景此刻的心境一样难以安定,心中纵有万般震怒之言也无从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