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既然如此说,臣便不该阻拦,但臣请王爷一道军令”
“什么军令?”
“让我军移营往东,离北奴人近些,如此相互照应,料楚王和长安城里也得忌惮三分,只要他们来攻,列阵迎战三五日总是不难的,王爷三日内归来,大事无忧”
“好!”
杨复远当即连下数道军令,五千狼骑离营,从左右骚扰曹虎儿的四万大军,连战数场,终究是让曹虎儿在入夜之后赶到了长安城下。走进长安的第一支兵马并非杨宸的楚军,也非披星戴月赶来的荆州兵马,反倒是刚刚平定东都又转战陈桥后马不停蹄赶来的护国公一部。
一时间,长安内外对护国公派来的这四万大军视若天兵天将,杨泰当即见了曹虎,省去一番嘘寒问暖之后,也从曹虎口中知晓了这番是杨宸的谋划。
“叛军势众,既然让你入城,定是没将你这四万人马放在眼里,四万人马在长安城外是四万,入了长安城,可就只有不足一万了,还盼着你领军来吃喝,他这是要逼疯长安城啊”
杨泰的忧心忡忡不无道理,从始至终,他比杨宸和赵祁都更能猜出杨复远的用意,此言刚刚说完,杨泰便接着说道:“若是所料不差,楚王用你和陈桥设饵,既然你来了,若辽军咬了陈桥这个饵,那一番大战,就在朝夕了”
“上将军,家父还在陈桥,兵马不足三万,若是辽军奔袭陈桥,如何是好?”曹虎儿此时才担心起来,虽然笨拙,他也从宇文松那儿知道了自己爹爹之所以让松哥儿运粮就是要留松哥儿一命,而今日让自己领军来长安,既有曹家子孙自当身先士卒的意思,怕是也有父子两人总该留住一命的道理。
杨泰摇了摇头:“只能盼着辽军不咬饵,可辽王生平自负,如今连战连捷,楚王避其锋芒的事长安城中皆已知晓,只怕他明知是饵,也要去咬上一番”
“上将军!”曹虎儿跪在地上抱拳说道:“家父让我领军四万入京,我只求上将军给我五千人马,让我赶回陈桥,为家父谋一条生路”
“虎儿”杨泰拉起了儿时因为憨态可掬颇受众人喜欢连自己也未曾例外的曹虎儿,从前耍一套枪法摆弄一番刀术便能逗得众人前仰后合乐不可支的稚童如今俨然有了将门虎子之风,杨泰心里颇为欣慰:
“护国公既然让你来了,其中深意,本将便不必明说,若是辽军确往北而行,我给你一万人马,只是你不能去陈桥驰援护国公,你要在城外,趁楚王与辽军死战,助楚王一臂之力,此战,唯有一胜,长安之围方才有救”
杨泰并不赞同杨宸此举,在他眼里,如今情形,唯有等剑南道兵马入京有八成胜算后方可与辽军决战,荆州兵马大败,辽军胜算显然更高一番,一旦辽军往陈桥去,若不能胜,只怕长安一战,自己就得亲自列阵九门之外与辽军一决胜负了。
曹虎儿颇为艰难的应了一声:“诺”后,含泪转身离开了五军都督府,年轻的将军没有回到富丽堂皇的护国公府沐浴更衣洗去一身污垢和疲乏,而是回到了营中,长安城里兵马又多了一些,自然也更挤了一些,又让更多城楼边上的坊市铺子和百姓屋舍被拿来用作了容兵之所,怨气也自是又多了一些。
久不在长安的曹虎儿有些震惊,震惊这长安城里关于楚王的流言,什么楚王夜会辽王,什么楚王三令五申要楚军不可与辽军一战,什么杀了北奴骑军的完颜夷只是蒙蔽朝廷的障眼法,什么楚王有心暗害太子。曹虎儿愚钝,却不至于蠢到如此风雨欲来之势定是有人推波助澜都想不到,对长安城内外截然不同的“楚王殿下”,曹虎儿选择一笑置之,转过身去睡下。
而这一夜,长安内外的杨家人,可都没能睡着,奉命坚守长安的杨泰自知大战近在眼前,胜则大宁存,败则大宁危,一直想有十分胜算了再与杨复远一战的他亲自去喂了并不熟悉坐骑,擦了一次又一次身边不再熟悉的佩剑。
被不安笼罩了头脑的杨宸则是要忧心许多,忧心赵祁不能及时带来荆州兵马,忧心自己的皇兄看穿了意图仍是选择在长安城外等宇文恭来了再一战,忧心自己的皇叔不能明白自己的意图明日不会出城助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