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剑南道兵马两败一胜方才得入横岭的杨宸已经不能再等,他不想看到自己从未征战的皇兄也来长安城下和狼骑分个你死我活,在胜算不足五成,唯有荆州兵马和长安还有陈桥都听命于自己方才有七成把握时,杨宸还是义无反顾地选了赌上一番,用自己的性命和楚军上下的存亡去赌。他相信便是自己败了,那位战无不胜的皇叔也一定有其他的法子守住长安,让大宁江山转危为安。
和杨宸一样坐立难安的人还有杨复远,他又一次去了邓兰的棺椁身边,久经沙场,他清楚的知道陈桥的曹蛮和曹虎儿必有一人是饵,却还是想去咬上一口,唯一让他不解的是曹蛮为何要用自己为饵,是在赌长安城一定有人会从中策应,还是另有他人。
枯坐中,杨复远又如从前的无数个日夜一般回想往事,将记事起全部有关杨宸的回忆又铺开了一次,每次如此,他总会多恨杨智和杨宸一分,恨世间所有人对他们的偏心,恨自己的母妃出身低微,要被谋逆赐死的高后看不起,要被宇文家的女子压一头。恨仅仅是因为来到这世上的先后和母族的显赫与否,自己便注定与这尊龙椅擦肩而过。
杨复远也擦了擦剑,凛冽的剑光照在了他半面的脸颊上,还是那番暗藏杀意的冷酷神情,还是那番疑心重重不敢决断的眼色。
无论如何不情愿,长夜总是会不经意换作白日,入秋的长安城外,耀眼的日光已经并不那么令人厌恶痛绝,辽军按照昨日杨复远的军令,三万兵马耀武扬威的离开了大营直扑陈桥,而在淞山歇了一日之后,湘王杨恒仅剩的万余兵马被赵祁带出是淞山。
一道又一道军令接踵而至,传到楚军大营里,传到辽军大营里,也传到了长安的景川门上。
“报!禀王爷,淞山有异动,湘王殿下和荆州兵马往渭水北奴大营而去!”
“报!禀王爷,辽军大营异动,数万大军往北,绕开了长安,辽王亲军和王旗皆在!”
“报!禀王爷,辽军大营仅剩的万余的兵马向北奴大营靠近,距我军不过二十里!”
“报!.....”
杨宸早早的穿上了自己一身的明光蟒甲,蟒首银枪立在帐中,用长雷剑听了半日的军报,帐外的楚军和往日并无异常,但是所有人都已经知晓了,楚王有令,今日死战。
萧玄,安彬,洪海无不是一早便领了王命整顿兵马后在此与杨宸一道候着,罗义则是趁着时间尚早,在帐外仔仔细细地叮嘱着阿图:“今日你就跟在王爷身边,护卫王爷,一步不许离开,明白么?”
时近傍晚,天色开始暗沉,一股风将长安城外带着血腥气的尘土卷起,扑在长安城楼上。“报!禀王爷,荆州兵马距北奴大营不过十里!”
杨宸一跃而起,帐内武将也纷纷转过身来,所有算计都已尽了,真正分胜负的时刻,还是得靠手中的这把剑。
“诸将听令!”
“在!”
“萧玄,领军五千,绕开劈山,至北奴大营侧翼,安彬,领承影营为前军,待荆州兵马与北奴骑军交战,即刻冲杀,洪海,领长雷营为后军,若辽军出援北奴骑军,迎敌,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