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疾,他是楚王殿下,你是楚王殿下的侍卫,怎么会不认识他呢?他对去疾可好了”宇文松耐心的解释道,可去疾却是连连摇头。
“去疾,和本王走可好,本王广招天下名医给你诊治”
去疾却还是扯着宇文松的衣袖不放开,这些时日,只有宇文松能与去疾说说话,去疾唯一信任的人也只有宇文松。
“去疾,我要去河东道了,你和王爷走好不好,等我回来,去王爷那儿接你”宇文松的耐心勉强让去疾放松了警惕,犹犹豫豫地听凭宇文松身后的侍从将他带走,带到即将去往楚王府的马车上。
带走了去疾,杨宸又是无比伤感地谈道:“当时我与去疾一道自山崖跳下,我幸而掉进了淞溪之中,被水冲上了岸边,淞县在下游,真不知去疾是如何到了淞县,吃了多少苦头”
“事已至此,长安城的名医我也寻了个遍,都是束手无策,唯有听天由命了”宇文松说完,弃了身后的满桌佳肴:“既然姐夫不愿我来趟长安的这趟浑水,那我就早些动身去河东道了,安抚乱民,弹压世族,既然陛下赐我恩科,又让我入仕,那我自该尽心竭力,早一日入朝为官,也能帮着姐夫和姐一些”
“好,河道巡抚和珅在晋阳,当初在定南卫做巡守,和本王也算有些情谊,若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可直言,他也是本王可信之人”
“好”
两人没有再多说其他,尽管两人都不知朝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两人的预感八九不离十,这座长安城似乎到了要变天的时候了。临行前,宇文松才犹犹豫豫地说道:“姐夫,回了定南卫,让我姐给我写封信吧,我好想她”
“好”
翻身上马的杨宸只是浅浅应了一声,今日之事,他对宇文松还有整个公府也多了一份亲近,皇族兄弟的兄友弟恭和公府姐弟流传在长安市井的不睦相较起来,他倒是觉得后面的不睦,来得自然亲近许多。
一番辗转,总算回到了皇城内的八王府之中的楚王府,可所有人都有些神伤,去疾又一次出现在了杨宸的身后,只是脸色再看不到那份笑意,那份天真,还有那份英武气息,如今的去疾像是一具躯壳,只有去疾的身体,再无去疾的魂灵,懵懵懂懂,四处打量着这座他本该无比熟悉的王府。
去疾转身要跑,罗义和安彬一道菜勉强抱住,而站在杨宸身前迎接的,是断了一只手臂的阿图,阿图的左手这辈子再也抬不起来了,杨宸缓步走到阿图身前,又缓缓半蹲了下去:“还疼么?”
阿图两眼含泪,没有说话,只是摇头,杨宸用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个丑陋的笑容,想借此遮掩自己痛彻肝肠的难过,轻轻地为阿图擦去了眼泪:“别怕,以后本王给你做主”
今日的阿图却突然大不敬了起来,像在东羌城里初遇的那般,喊了一声:“哥哥”安彬听到瞪大着眼睛想要警示自己的弟子,这是天底下最看重规矩的长安城。可杨宸的眼泪没能止住,他急忙抱着阿图,不想让阿图瞧见。
楚王府那些身边的侍候的人,统统都听见了楚王殿下似乎真的应了一声:“诶”去疾没有闹腾了,他好像记起了一些什么,又遗忘了一些什么。一场平乱,楚藩战死者万余,伤者万余,杨宸的麾下亲近的都尉千户战死者便有七人,而身边之人,去疾便傻了,阿图残了,赵祁也不知去向。
无人知晓杨宸此刻心里有多么悲凉,宇文雪的境况他居然是从宇文松这里才听闻,动了胎气,险些丧命的八个字,又让杨宸心里给划了多少刀,南疆的宇文雪和腹中胎儿的安危和京城里所受的委屈比起来,是那么不值一提。
透过自己的眼泪,杨宸看到了宇文雪的倩影,一袭白衣,守在王府门前,等着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