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宇文杰不紧不慢的说完,连同管家在内的家奴统统退了出去,院门被小心翼翼地合上。
“镇国公,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宇文松取下了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的黑纱,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沉稳的杀气。
“好手段,匆匆回京,放着我镇国公府养的这么多死士不用,用邓家的人就能将当街行刺北奴国使,还能让羽林卫为你挡开皇城司的兵马全身而退”
“我姐明日便要与北奴和亲了,你竟然躲在府里?”宇文松并不想说今日的事,只恨未能得手,入夜听曹虎从鸿胪寺里探听到的消息,荆生已无性命之忧,并且明日不会再入宫辞别,直接北上,宫里动不了手,宫外又是重重护卫,万般无奈,宇文松只好来了此处。
“是她,为两国大计,心甘情愿嫁去王庭,我能如何?”宇文杰从前对宇文松的无可奈何多是逢场作戏,今时今日,父子俩都是倾心说来。
“北奴王庭不过是一帮禽兽之辈,父死子继,何其荒唐?阿爷这辈子都恨不得将蛮子斩尽杀绝,你竟然让我姐去和亲?天下太平,两国相安无事,竟要靠一个女子婚事不成?”宇文松满腔愤怒,从河东赶来,没人知道这位镇国公府的少公爷累死了几匹良驹,除了换马,有多久不曾闭眼歇息。
宇文杰故意没有接宇文松的话,将自己案上的一支笔放在了手中观赏把玩,一面说道:“才一年不曾过问,你这身手见长,握着刀剑也自在了许多,若是会使枪更好,可以脱了一身官袍,做个驰骋边塞的镇国公了。今日的事你们自作聪明,是瞒不住陛下的,早些离京,我自有法子”
“呵”宇文松一声冷笑,脸上露出了不屑:“怎么,怕我这般肆意妄为毁了多年蛰伏,坏了镇国公权倾朝野的显赫不成?”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入宫寻太后接下的婚事,若是她说一个不字,就是舍了这身老命,我也断不会让她嫁去北奴。列祖列宗灵前,她已是我大宁的温仪公主,不是我宇文家的女儿” 宇文松一个箭步冲到了宇文杰的案前,拍着世间罕有的檀树根雕成的檀案声嘶力竭的怒吼道:“我不信!你把镇国公府的印玺给我,只要他们出关,我就率人把我姐劫走,这样对朝廷,对北奴,都有交代,若事后败露,朝廷问罪,我自会一力承担,断不让他们牵累你”
宇文杰眉头微皱,迟疑了一番,随后笑着问道:“提着剑是来杀我的?杀了我袭承爵位,做了镇国公,你就可以肆意妄为,除了天子无人敢阻拦了”
“我才不稀罕做什么镇国公,看着是一辈子都在庙堂上呼风唤雨威风得很,可暗地里不过是天子手中一把刀而已,有什么痛快,没有你的信物,那些将军只会以为我是一个纨绔,怎会借兵给我?你今日不给我,我只有”
宇文松的话未说完,镇国公的腰牌,宇文莽曾经用过的那方印玺都被宇文杰放在了案上:“去做就是,就是滔天的罪过,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抵命,这么大的家业,就是陛下,也得掂量三分,可松儿,这样的事,做一次便少一次,三代君王的香火情,用一分便少一分,你爹我不痛快了半辈子,今日的镇国公,也不是我想做的。
去之前看看她,问问她是不是她自己想去的,若问清楚了,你还想做,就放着胆子去做。让李严走慢些,你何时出手,出关之后大可直接告诉他,说这是我的意思,让他避开,三千兵马不够,就五千,五千不够,连城之上我宇文家那么多旧部,借一万也不难。可爹只提醒你两件事,劫走之后,在河东寻个地方隐姓埋名让她委屈些时日,爹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还有,北奴使团,一个活口也不许留,找个女子代她死在草原上吧”
宇文松取走了镇国公的信物,离开之前,还是轻声向宇文杰喊了一声:“爹,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