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打扮,只有身后的披风显得格格不入,披风在夜幕中的月色下,白纹的蟒首图腾有些古怪离奇,住在山野间,用吊脚楼除去湿气的寨子里,上至白首,下至孩童,都知道蛇是一种丑陋而野蛮凶残的禽兽,南诏十二部,未有一部百姓会喜欢在山野林间残害性命的蛇。
“郡主”
月依身后的随从垂下了头,恭敬地秉命道:“楚王上山了,身边有十几个侍卫”
戴着手镯的手臂轻轻举起,袖裙缓缓褪下,露出了纤细而白皙的手臂,今日打扮了一番的红唇轻轻开口,眉眼如水波盈盈:“知道了,退下吧”
“是”
侍从退下,今日的这座寨子里,月依也只有百来随从,月腾本是拒绝让月依这般将杨宸请入南诏,可犟不过月依,最终还是答应了随她自决,让月依无论如何也不要答应杨宸会与他一道出兵廓部。
月依并不知道,自己那位贵为诏王的哥哥为了让他们可以在乌蒙山里顺利的见到隐世多年的祭司,亲自遣人带自己的王诏见了那位因为出言惹恼了月家先祖的祭司,又免了逃入乌蒙山上修傩为南诏诸神奴仆的各部遗民性命。
这是南诏的规矩,只有神可以决定自己奴役的生死,其余人,哪怕你贵如土司,也一概不可。
这是乌蒙山的林间,周遭全是茂密的丛林,耳边尽是晚春的虫鸣鸟叫,不时传来的几声猛兽狂啸让山谷间的回声显得幽远而绵长。杨宸身骑乌骓马,就着清朗的月色在山路上狂奔着,月依早已遣人在山下等候着,所以没有让他们几人走什么冤枉路,直往寨门而来。
寨门前的林子里,传来的动静,许多鸟儿被惊起,四散飞走,急促的马蹄声从幽静的山野里越传越近,月依放在腰间的手掌里,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层细汗。
杨宸在众多穿着甲胄的侍卫中间太过显眼,一人锦衣华裘,身躯凛凛,纵马直奔月依而来,月依的随从们纷纷站到数步之外似乎想要拦住杨宸,可杨宸没有理会他们,连剑都不敢拔就被拦住,也未免太失了杨宸的威仪。
“月依,见过楚王殿下”
“诶,客随主便,不必多礼了,来了这里,就不做什么楚王了,你还是喊我杨宸好些”
月依只是含蓄的笑道:“我可没怎么喊过杨宸”
说话间,月依走到了刚刚下马的杨宸身边,随后便向众人吩咐道:“天色已晚,今夜不上山了,就在寨中歇息,你们给楚王殿下的侍卫带到别院里,好生招待,楚王殿下住在楼上”
“是,郡主!”
可杨宸的侍卫们不从,纷纷看向杨宸,杨宸又转头看了一眼月依,后者轻蔑的笑道:“怎么,楚王殿下怕我?我王兄说了,楚王殿下既入了我南诏,安危便在我身上,若是楚王殿下丢了性命,我月依,拿命给大宁谢罪”
“不是你月依一个,若是本王死在这儿了,是整个南诏灭国谢罪”杨宸穿过月依的肩膀,自顾自的拾阶而上,众人也随之一道走进了寨子。火把照亮,乌蒙山间的寨子曲折难行,众人的动静惊扰了许多人家的家犬,犬吠之声在寨中此起彼伏。
月依昨日便到了此处等候杨宸,所以选了一家寨子里上好的阁楼,杨宸从未住过这样的南诏民居,住在楼上,还能在夜深人静时清清楚楚地听见楼下家禽的动静。南诏瘴气丛生,湿气也重,许多百姓家中都是用木桩撑在田坎峭壁上将整个屋子撑起,与大宁重基石的习惯截然不同。
一众侍卫被安置在了这座三层小楼的隔壁,只有去疾一人跟随在杨宸左右,随他一道住进了此处月依尽心备下的屋子里,一应桌椅陈设,尽是南诏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