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又笑话虎儿了”曹虎将陌刀放回了马上,挠着后脑勺问道:“虎儿在王爷这儿算是什么将军,王爷莫不是忘了,几位叔伯走后,王爷才是本朝唯一的大将军了”
曹虎作为勋贵子弟,在广武年间也是在皇家校武场里与杨宸几兄弟一道打着泥巴长大的,自然亲近,那时的他因为年幼又长得憨傻没少被欺负,而杨宸从不落井下石,杨智虽不善骑射,但毕竟是兄长,也曾多次出言护他,让他在先帝的几位皇子中对杨智和杨宸本就亲近一些。杨威娶了曹艾,做了曹虎的姐夫,可杨宸娶了宇文雪,在曹虎这儿也是如同姐夫一般,今时今日,他对杨宸也从年少的那番亲近化作了钦佩。
二十岁出头的楚王殿下便是先帝钦封的大将军了,明日便是站在奉天殿中议事,只怕殿中的那些老将也无人敢站在杨宸身前。
“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从此地经过?”
“我哪儿有那个本事”曹虎转头看向了马车,对杨宸说道:“王爷过去坐车吧,今日我就是奉命来接王爷的,陛下说,王爷一路上都未曾惊扰,到了长安城在骑着高头大马入城有些招摇,先坐车回宫”
“是陛下让你来接我的?”杨宸显然是明知故问,曹虎如今是杨智的殿前侍卫将军,除了杨智,还有谁能号令动他出城十里相迎。
“行,正巧本王连日骑马身子都颠散了,先去马车上睡会儿,一会儿进了长安城,等我先回王府沐浴更衣,再入宫面见陛下”
曹虎默不作声的看着杨宸将蟒首银枪从乌骓马上扔给了去疾,大摇大摆的向马车走去,几人也不敢走到杨宸身前去,只是跟在他身后,等着杨宸上车。
驾车的马夫衣着简朴,与杨宸却是旧相识,去岁在长安城里,也是先帝命此人为杨宸驾车,孤身往北岸山的辽军大营受降。
先帝曾给他一道密诏:“若辽逆有变,当即诛杀辽逆,虽死,亦不可让狼骑伤楚王半分”至于为何相信他可以在三万狼骑之中有让杨宸全身而退的本事,自然是因为这位车夫如今已经是为第五位皇帝驾车了。
“见过楚王爷”
“是你啊,老爷子,当初北岸山上走了一遭,今儿个还得让你为本王驾回车”
马夫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他见过亡国之君临死之前的丧心病狂的享乐和临死之前的孤苦无依,也见过有着开国赫赫之威的帝王在立储之事上的犹犹豫豫。广武二十五年广武帝驾崩的那个夜晚,他就在甘露殿内,广武帝本可以让他出手将与周德一道带兵围在长乐宫外的齐王杨景诛杀,却最终只是默默取出了另外一份早已写好的遗诏,让他与宗爱一道去将奉天殿内牌匾下的那份放了多年让杨泰为帝的遗诏换掉。
杨宸掀开车帘的刹那,愣在了当场,还未等他开口,换上了一身便装的高力便向杨宸行礼道:“奴婢见过楚王殿下”
“臣弟见过陛下”杨宸不敢坐进马车里,杨智正襟危坐,装出了一副怪罪的模样:“朕让你快些入京,你就打算瞒过天下人的耳目,到了长安城才和朕说?”
“臣弟不敢”
杨智将手轻轻一抬,向高力吩咐道:“这儿地小,你出去骑马逛会儿,朕和老七说说话”
“诺”高力说完,便向车外走去,还不忘扶着杨宸坐进马车里,等杨宸坐定,便听见马车外的马夫唤道:“回长安咯”
杨宸坐在杨智的身旁,不知为何如今有些疏离,掌心之中也不知不觉间有了一层细汗,还是杨智先开口说道:“怎么又瘦了一些?”
“在军中时病了一场,若不是王妃带着王府的太医赶到,只怕臣弟要死在东羌的更南山下”
杨智轻声问道:“心里会怪朕夺了你的兵权,削藩让你入京做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