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儿,这是皇婶的弟弟,你也可以和弟弟一样喊舅舅”
杨瞻有些不情愿,但宇文雪的话他向来不曾忤逆过,所以也是端端正正的向宇文松行礼:“见过舅舅”
和杨湛比起来,对杨瞻,宇文松显然要冷上几分,只是一把手护住了因为颠簸险些摔倒的他,轻轻的回了一声:“臣宇文松,见过世子殿下”
杨瞻并非看不懂情形,所以只是转身向宇文雪说道:“皇婶,我想去和安安玩儿”
“去吧,就快到长安了,别玩儿太疯,青晓娘娘喜欢安静,别闹着她”
“知道啦”
马车一停一动,杨瞻去了青晓的车上,杨湛被小婵抱到了乳娘的马车中看管,楚王的宝盖马车之中,又只剩下姐弟二人,见面前宇文松的心里憋了千言万语想要和宇文雪一一说来,想要告诉自己的姐姐,自己这几年过得并不痛快,但当近在咫尺时,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宇文雪先开口说道:“我收到过河东的消息,他们说今夏浊水泛滥时,你还亲自带着士卒跳到水里堵住缺口?”
“哪有?”宇文松本想不认此事,但看着与宇文雪的眼睛她也自知瞒不过,只好挠头说道:“这事儿都怪王敬那小子,你说,他小子跳了,百姓都说他的好,我不跳,人家百姓怎么说咱们宇文家的好。全天下都知道我二人的老子在朝中争得不可开交,我这个做儿子的,总不能不如人家儿子吧”
“可跳下去会没命的,你不知道?”宇文雪有些生气,她并不觉得跳到浊水之中便是对的,大宁需要一个安镇天下的镇国公,而不是一个以身犯险跳河堵水以搏名声的镇国公。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那个胆子,再说了,就算淹死”见宇文雪伸出手掌来,宇文松只好改口,却也没有再像当年一样告饶,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就算要出事儿,也有人能给我捞起来,我怕什么?王敬身边没这号人物,还是要娶公主的人,他都跳了,我跳一次也没什么吧”
“以后不要这样了”宇文雪看着如今明明长大沉稳许多但在自己身边还是从前那副样子的宇文松,有些担心地说道:“只有你平平安安的,咱们宇文家才不会倒,日后王爷、我,还有湛儿,可还有仰仗你的时候”
宇文雪说到此处,宇文松将身子向后一躺,靠着马车说道:“我就不明白了,陛下让姐夫入京,姐夫为什么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入京做什么,为陛下做些不干不净的事,再多得罪一些人?朝廷要夺兵权便夺,要移藩便移藩,金陵也好,楚州也罢,为什么要到京城来趟这些浑水。我爹写信告诉我时我便让他在朝上说此事不可,可他倒好,和王阁老一样,一句话都不说”
“王爷才二十一岁”宇文雪说道:“现在就让他去封地做个活死人,会憋死他的,何况圣命难违”
宇文松担心的那些,宇文雪都想到过,甚至比他更担心,可在杨宸的跟前,她未曾吐露半个字,因为她知道,便是说了,这一趟长安之行也避不开躲不掉。
“算了,你们一个个地都比我有主意”宇文松的抱怨,在宇文雪的耳边更像是撒娇,在河东道让那些百年世族一个个耳提面命的少公爷此时更像是置气的少年,委屈地说道:“大姐死心了,非要嫁去北奴做什么阏氏,只是几千里路倒不难,偏偏是个敌国,大漠草原有什么好去的。本以为你总算安稳了,如今却要回长安,长安多脏啊,稍有不慎,那可是万劫不复,你又得时时刻刻为姐夫忧心,领军远征要盼着他平安凯旋,离京做事要忧心他一路风雨,每日上朝还得提心吊胆的怕为小人所陷害。要我说,你俩这命,还不如我”
“宇文松!”宇文雪一声轻喝,大宁的镇国公府少主便不敢吭一声,乖乖地待在原地,从小到大生在镇国公府里,他当然比外人清楚这座长安城究竟有多脏,可他的命,又能好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