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宸掀开了马车的帘帐,向外面吩咐道:
“去疾!先送王妃回王府,咱们再去兵部和北镇抚司”
“知道啦,王爷。”
“王爷还要去北镇抚司做什么?”听闻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四个字,宇文雪心里隐隐不安,如景清这样损了八辈子阴德的人,她还是希望杨宸离他远些,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没什么,陛下让景清严查京中传播流言蜚语诬陷咱们王府之人,我得亲自去一趟,问个清楚”
马车行到王府后,杨宸没有再乘马车,而是将一件玄色的披风搭在了自己这身天下独一份的蟒袍之上,领着王府侍卫直奔北镇抚司。
景清是个人精,听闻杨宸突然领着人来了锦衣卫,不知杨宸此行目的为何的他当机立断离开了北镇抚司,而方羹和刘忌此时都在京外办差,只得由北镇抚司的五品镇抚柳项接驾。
柳项是整个锦衣卫之中的另类,穿着一身绯红飞鱼服,金绣繁丽,内松外紧颇为合身,发丝之上是五品的玄色官帽,眸光深不可测,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肤如凝脂。身为男子,却颇得女子的阴柔之美。
“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柳项,领北镇抚司五品千户所千户四人,从五品副千户七人,正六品百户十一人,见过楚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景清呢?”杨宸还未下马,放缓马蹄渐渐靠近了柳项,对柳项这不男不女的姿态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了一股鄙夷。
“回王爷,提督大人今日奉诏领人去查抄刊印小册的作坊去了”
“怕不是听见本王来了,躲着本王不敢见吧?”
杨宸轻身一跃,跳下了乌骓马,正打算向北镇抚司里面走去时,一个被景清有心安排而来的百户作揖拦在了杨宸的去路上说道:
“王爷,太祖皇帝设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北镇抚司监察百官,亦视藩王,王爷乃是千金之躯,北镇抚司乃肮脏之地,王爷进去,恐惹人非议,也脏了王爷的眼睛的靴子”
如此拙劣的伎俩自然瞒不过杨宸,一个小小的百户敢出言阻止自己当朝亲王,要么是傻了,要么是能从中得利,杨宸不想猜测,只是笑着调侃道:“当初定南道锦衣卫衙门里方羹也是这么说的,要不你问问方羹是本王是怎么回他的?”
“卑职不敢”
整个锦衣卫南北镇抚司,还有谁不知道锦衣卫在定南卫碰上楚王府两次都没能吃到什么好果子,一次是身为指挥使的景清奉先帝皇命而去,一次是同知方羹奉杨智圣谕而去。
杨宸昂首走进了锦衣卫的北镇抚司,这处在广武一朝让上至公侯勋贵,一部尚书,下至长安府从七品掌簿在内的所有文武百官心惊胆战的死生之地,如今已经没有了广武一朝的威风。
可广武帝亲自御笔所提的那块巨石碑,仍旧立在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正堂外,杨宸走近望着上面正楷的一句话:
“上天佑民,朕乃率抚,威加华夷,实凭虎臣,赐尔金符,忠君爱民,监令百官,以传后嗣。”
当年初设锦衣卫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谁能想到后来的锦衣卫成了京城百姓口中的混世鬼,株连甚重的大案冤案,都是从此而来。
锦衣卫的正堂里,能见到的第一块牌匾是鎏金的“驾前先锋”四字,其后才是“清明海内”
柳项躬身向不停地张望着锦衣卫衙门的杨宸请命道:“王爷请上座,容卑职命人沏一壶茶来”
“不必了”杨宸站在锦衣卫的明堂正中问道:“本王要见几个被关在诏狱的人犯,你可能做主?”
“启禀王爷,诏狱人犯皆是天字号的大案,干系甚大,依律,凡外臣欲见人犯,皆得提督大人应允”
杨宸望着柳项意味深长地说道:“说你聪明,你说如今的本王是外臣,说你蠢笨,你知道搬着大宁的律法来拦着本王,还把罪过都推给你家上司,若是景清知道了你这番话,该如何想你?”
说罢,不肯罢休的杨宸只好取出了腰间的大将军虎符:“有这个,能不能见?”
柳项不置可否,逼着杨宸又从胸口掏出了一块散朝后找杨智讨到的御令腰牌,见到杨智的御令腰牌,柳项当即跪下,诚惶诚恐地说道:“王爷早说是陛下旨意,卑职便是有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不答应的”
“本王还以为你这北镇抚司能卖本王几分情面嘛”杨宸自嘲自弄道:“锦衣卫只认宫里的腰牌,果然所言不虚,今日算是本王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