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没听见臣刚刚所言?耐住性子,沉住气,这鱼会上钩一次,也自然会上钩两次,咱们继续放饵就是”
说着此话,他一面就将饵穿在了钩上,又抛进了水里。站在一旁的木波微微思量后叹起了气:
“先生,大宁先是派兵入廓部,你让本王退兵,吃进去的肉都吐了出来,三军生怨,好一番安抚才勉勉强强没闹起兵变。木今安那个白眼狼也是狼心狗肺,竟然跑到杀父仇人那里去寻庇佑,如今在大宁被封了郡主,让本王如此难堪。眼下好不容易让云单家把月依骗取了藏司,咱们不该准备准备么?和云单家共分南诏乃是先生早已和云单家议定的啊?”
木波其实极少看懂自己的国师为自己谋划的究竟是什么,他极少要一个解释,也从不主动去想,他只是牢牢记住了自己因为听信了他的每一句话,有了今日这番盛况。
“莫非没有准备?”
“先生准备了什么?”
因为脸上的刀疤太过骇人而不愿示人的谋士此时将鱼竿放在了一边,亲自起身为木波搬来了椅子,又为木波满了一杯茶。
木波只饮半口,面露鄙夷:“这什么茶,怎么这般苦?”
“哈哈哈,苦荞茶,如何不苦?”
“先生这是给自己找罪受,何必如此,先生喜欢定南道和蜀中的茶,本王让人去大宁采买一些回来便是。”
木波嫌弃地将茶杯放在了一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羌国师却是举起自己的茶,一饮而尽:“臣有今日,仰赖先主和大王亲信,臣虽死而不能忘,中州古有卧薪尝胆之说,臣心中的怨恨,大王也知晓一二。这茶虽苦,比起臣这颗心,却如甘泉。”
“先生不要误会,本王对先生绝无疑心,没有先生,本王如何能坐稳王位,如何能破田齐,逼南诏。本王有先生,才如鱼得水。本王对先生之言不可谓言听计从,也说得上是亲之信之,本王对先生之心天地可鉴”
一个宁人恭恭敬敬的作揖之礼让木波没有再说下去,如今已是东羌国师的谋士第一次主动说起了自己的过去:“臣有大王此心,唯愿肝脑涂地,以效犬马之劳。大王不是一直想问臣的仇人是谁?臣的仇人是破蜀的宇文莽,也是治蜀二十余年的宇文恭,臣若是用刀将自己的脸毁了,何以有今日得大王之亲信。大王也不必遣人去查臣的底细,臣只是大宁朝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一个因为是前朝余孽就应该生生世世当牛作马,生如猪狗的奉奴”
“先生”木波有些心疼,但又再一次被他伸手阻止,没有再说下去。
“和云单家交好,共分南诏,不过是一时之计,云单阿卓之志不可小觑,咱们且静观其变,待其扣住月依,逼迫月腾借兵助其攻破昌都,杀多朗嘉措,一统红教之后,再待时而动。若是月腾为了救自己妹妹出兵,咱们就等着他们日后和大宁先碰上几遭,两败俱伤时再行图谋。若是月腾不从,咱们就遣人游说月鹄,其人可为将而不能为王,势必为一时意气与云单家不死不休,咱们趁势出兵水东,克南诏咽喉之地,立其城下之盟,不从之,再与云单家共分南诏。”
一言至此,木波心有惊雷:“大宁会坐视不理?大宁的皇帝让我遣人去把木今安接来,去是不去?”
“大王当然要遣人去,还得派人风风光光的去,大宁打算用郡主胁迫大王,可郡主不是月依,大王也不是月腾月鹄,大王大可以放心的派人前去,反正大宁皇帝一定不会放人。至少去了,咱们不会理亏。我东羌和大宁早晚有一战,如今定南道的精锐已被楚王悉数领走,所剩者,不过是四关守军稍稍强悍。
大宁若要征讨云单家,不可出凉雍,不会走数千里羌塘,或是从蜀中至云州再出丽关,届时必会让四关守军随征。但驸马都尉李鼎和定南道将军林海不和,让大王在廓部撤走,不过是骄兵之计,日后仍当如此,假以时日,于廓部诱使李鼎出兵,其兵已骄,骄兵必败!大王先破定南,再挥师北上,破丽关,和云单家一道尽数斩杀宁军,如此,定南残破,各占关隘,大宁再想为难咱们,就得倾国之力了。北有草原虎视眈眈,大宁的皇帝只要不是蠢人,犯不着为了南诏和廓部两个藩邦,举倾国之力而救之。”
“妙,妙,妙!”木波一连说了三个妙字,好似劫掠阳明城,成为南疆三夷之主的时日,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