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登基后,天和元年旦月,就断了太后和宫外的一切联系,顺藤摸瓜险些查到了你们,你们走投无路,只好分批行事,才有了你去德国公府盗取北宁虎符军印的事,对么?”
还是一片沉默。
“宋怀恩借定国公府之手把这女子推到本王身边,自是打算让这女子报仇,还要劫走瞻儿,他们把本王当眼瞎耳聋之辈,未免太轻看本王了。”
许闻此刻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为何杨宸的确不需要他,就已经能查清楚这些底细,至于是谁将这些告诉了他,又是谁告诉他,自己这位辽藩的侍卫统领还在诏狱里被景清藏着唯恐大白于天下,非他许闻所能窥测。
“偌大王府,倘若真是让你们这帮余孽就能轻轻松松潜匿到身边,本王这命纵然有十条也不够死的”
“王爷既已知道,为何还不动手?”
许闻趴在地上,早已没了刚刚那番姿态,他曾自以为杨宸在长安城外领兵之所以能够不输自家王爷是因为城中有杨泰领军牵制,但今夜他恍惚间明白,这位楚王殿下也并不是什么善类,而最要命的是,杨宸要比自己的那位主子,更能容人一些。
“本王今日刚刚回来,不急,再让他们睡个安稳觉,明日之后,景清,辽逆,就带着各自的秘密,去见阎王吧”
“我可以去劝他们就此收手,只要一夜,他们皆是忠义之士,王爷何不放了他们?”
把秘密倾泻一空的杨宸此时一身畅快,坐回了椅子上:“忠义之士?他们忠的是谁?陛下,朝廷?”
“我可以让他们听王爷遗命,日后为殿下驱使”
“许闻,你莫非在诏狱里待久了,真糊涂了?与太后勾连意图打算趁先帝驾崩加害当朝亲王,陛下早已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本王能保?辽逆明着自裁谢罪请降,暗中遣亲信死士潜入长安意图不轨,一旦大白于天下,丢了本王向先帝请命要来的谥号的不说,只怕瞻儿”
话,点到即止。
许闻此时心里早已六神无主,随即问道:“那王爷为何要留她?”
“本王没说留她,只是让你劝劝”
“既不打算留,我劝,又能如何?”
“本王让你劝,是知她十之八九不会应允,本王不留的是她这张脸和这背后的旧事,没说不留她的性命,明日本王还要借她,把长安城里这些腌臜之人,连根拔起呢。”
杨宸说完,起身吩咐张豹说道:“把他带来,随本王去一趟冬名院”
“诺!”
许闻被张豹和几名王府侍卫架了起来,顶着风雪,来到冬名院外,还是和见他一样,杨宸仍旧孤身一人,推门而入,屏退左右。
“谁?!”
许蕊本已睡下,惊醒时,冬名院里那些奉宇文雪之命对其严加看管的婢女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披甲的杨宸,亲自点燃了殿中的烛火。
手里拿着火引子,看着榻上衣衫单薄的她。
“王爷?”
许蕊强掩着镇定,不知杨宸今夜为何不在春熙院或是夏竹院里留宿,反倒是跑到了自己这里。
她的枕头下,还是那柄未曾见红的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