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让朝野哗然的话,姜楷今为兵部尚书,从前执掌五军都督府,还有着武勋德国公的爵位,可大宁朝的历次征战当中,皆没有听闻过他的威名。广武一朝时,可以是因为天子怜惜其家父早亡,不忍姜家之主又丧命疆场故而极少命其领军远征,姜楷在朝中,也大多是去凉雍都督军务,或是去辽东安顿军马场这样的闲差,唯一一件能和征战扯上关系的,也不过是在杨泰出征高丽之时,于辽北各部,筹措军资。
永文一朝,作为杨景留给太子日后执掌军务的底子,他也只是在永文七年那场浩浩荡荡的北伐当中做了邢国公的副将,却又在突围之时,落得一个只顾自己逃命,罔顾主帅安危生死的臭名。为此,又被领军解围的杨威讥讽了一番,闹得有些不欢而散。
“楚王殿下远在江南,如今护国公在北疆镇抚边关,北奴之贼,贪得无厌,等入夏之后,马儿们脚力恢复,势必会引军南下,所以还是让护国公留在连城震慑北奴为好。臣不才,也曾熟读兵法,自幼便随家父还有诸位老将军征战,东羌不过占地两州的小国,有我大宁的君威国威在此,见我王师,必会自缚请罪。臣执掌五军都督府,也曾为楚王殿下在南疆历次征战统筹粮草军械及军形布阵之图,熟悉南疆之事,若臣此番不胜,自会请陛下治罪!”
姜楷说完,当即跪在了奉天殿里,杨智和群臣此时也才想到,在开国诸多老将多已亡故,而本该是大宁武将之种的诸多侯府将门又因杨泰牵连被从大宁军中逐出,也是有后继无人之忧。
杨誉和李鼎,皆是杨智亲自放到南疆历练的将种,也正是为了弥补朝中无将可用的困局。
不过还好,姜楷算不得是宇文杰为首的勋贵一党,清流们对他此番请命,并无反对,而宇文杰和姜楷这位当朝国舅,也犯不着为了一桩南征之事,争得面红耳赤。
杨智不愿把这番差事交给曹评,而杨宸又远在江南,领军南征的好处,他虽贵为天子,也能猜到一二。
半个小时的唇枪舌剑之后,姜楷得以在群臣之前领到了这番南征的帅印。
午时,内阁就代杨智草拟好了《征南夷诏》,由兵部的军驿,千里加急,连同东羌使臣的人头,送往南疆和藏司。
只有大宁朝把敌国帝王将相的人头传首长安,或是将生擒之人送抵京城谢罪之后悬尸长安城楼之上以慑不臣的规矩,木波这番将李鼎悬尸东羌王城之外,理所当然的让自己成了此番大宁王师南下要攻伐的第一个贼首。
原本李定不服,散朝之后,还亲自去甘露殿里哭着让杨智允他率军南征,为李鼎报仇,为大宁雪耻,但杨智亲自召见,面露悲戚,高力又及时回禀,大兴国寺的客僧有违佛法,逐出长安,皇后也自李家回宫之后,他也不好再争。
天子给足了李家哀荣体面,楚王的亲信被锦衣卫快马从定南道抄家过后押送长安问罪,与公主扯不清关系的妖僧被逐出了长安,又是追封侯爵,又是亲自赐谥,已经这般,他若再是苦苦哀求,便算是将天子给的体面,视若无物了。
十日之后,剑南道的蜀王府,军前衙门,定南道的丽关、理关,宁关、平廓关四关守将,也纷纷收到了朝廷千里加急传来的《征南诏》
就在大宁关外的早有准备木波,也看到了这份由探子抄录而来的诏命。
“观乎天道,鼓雷霆以肃万物;求诸人事,陈金革以威四方。虽步骤殊时,质文异制,其放残唐太宗 杀,禁暴虐,戮干纪,讨未宾,莫不扶义而申九伐,文德昭於率土;因时而董三令,武功成於止戈。
朕祗膺宝历,君临宇县,凭宗社之灵,藉卿士之力,神只储祉,夷夏宅心。故昌都法王、多朗嘉措,夙披丹款,早奉朝化。忠义之节,克着于偏隅;职贡之典,不忿于王会。而其臣云单阿卓,包藏凶恩,招集不逞,潜与计谋,奄行弑逆,冤酷缠于溅貂,痛悼彻于诸华。
羌贼木波纂彼藩绪,权其国政,法令无章,赏罚失所,下陵上替,远怨迩嗟。加以好乱滋甚,穷兵不息,率其群凶之徒,屡侵南诏之地。南诏丧土,忧危日深,远请救援,行李相属。朕憨其倒悬之急,爱命轩之使,备陈至理,喻以休兵。曾不知改,莫遵朝命,窥寄亭障,首鼠窟穴,完聚更切,赋敛尤繁。丁壮尽于锋摘,羸老弊于版筑,久废耕桑,咸罹饥馑。生肉表异,显其亡徵;雨血为妖,彰其数尽。比室愁苦,阖境哀惶,华发青衿,不胜苛政,延颈企踵,思沾王泽。
昔有苗弗率,劳大禹之驾;葛伯仇饷,动成汤之师。况乱常巨寇,紊三纲而肆逆;滔天元恶,穷五刑而莫大者哉!朕所以宵衣兴虑,日旰忘食,讨罪之意,既深于投袂;救人之义,弥轮於纳隍。类上帝而启途,诏夏官而鞠旅。
今命德国公楷,领征南帅印,为行军总管,关内侯誉引剑南之兵二十万,为车前将军。威远将军严为左将军,引京军十万,宁关将军雄为右将军,理关将军朝为后将军,引定南之军十万,合四十万军,以讨不臣!
凡此诸军,万里齐举,顿天罗于海浦,横地网于定南,其或拥众立功,或行间自拔,宜弘宽大,各复农土。有劳者,当加其赏;怀能者,不滞其才。如其长恶莫悟,迷途遂往,斧钺既下,必婴丧元之悲;玉石一焚,徒致噬脐之叹。宜宣朕旨,咸使闻知。天和二年三月”
东羌北关城头上,称帝之后立刻屯兵于亡山,等着云单阿卓攻破丽关之后从拉雅山杀向月牙寨与自己平分南诏之地的木波读完这份诏命后只是呵呵一笑,立刻将诏命传给了自己的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