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杨宸握紧缰绳,策马进入了随侍口中猎场,此时杨宸才觉刚刚在船上觉着这崇岛大小也不过如此是因为在茫茫大海之中的错觉。踏入幽谷,策马连入百步,也不见底,又是二百余步,已是到了狭窄到只通一人一骑的地步。
又行五十步,杨宸在马背上弯下腰才没有被谷中长于绝壁之上的树枝牵扯,至终点,策马一跃,眼前顿觉豁然开朗,左面是密林,右面是等腰高的草场,才不过稍稍停驻,就看到草场之中牛羊成群。
他反手抽出一支长箭,手挽长弓,两腿踩着马镫猛地向乌骓马的两侧一紧,早已和杨宸出入多时的乌骓马一个疾驰向草场之中飞奔而去。箭矢从杨宸的长弓之中被弓弦拉得愈紧,约莫五十步时,被杨宸寻见的这头麋鹿察觉到了身边的危险,也立刻狂奔逃命。
就在两脚踏出的一瞬,箭如霹雳弦惊,随着一声尖锐的破空啸鸣,直接射在了麋鹿的腹背之中,还未等它的惨叫之声传到杨宸耳边,骑着乌骓马的杨宸已经近在二十步之内,在完颜巫苦心传授下学会了草原儿郎骑射之术的杨宸此时仍不曾握缰,又是一箭掠去。
本就摔倒在地的麋鹿再无生机,栽倒在地,鲜血涌出,口中吐出泡沫一般的黏液,大口大口的喘息等死。
“不对”
杨宸脸上爽朗的轻笑还未停留太久,身后一支冷箭袭来,他急忙从马背上跳下,摔在了草堆当中。
一直潜匿在暗处的杨洛也随即拍马赶到,嘲笑着摔在马下的杨宸:“楚王殿下,鹿成群而行,领军打仗的人,怎么不知天降恩赐,不是陷阱,就是杀机呢?”
杨宸拿着长弓从草堆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翻上了乌骓马后才向杨洛说道:“臣弟受教了,皇兄这打猎的规矩,可是有些怪了”
杨洛随手举起了手中的弩机,弩机所用的箭矢,都是钝头:“七弟,你我是至亲兄弟,我给你的箭,绝不会锋利,但有些人的箭,可就不一定了,还是多多小心的好。”
“就是今日皇兄的箭不是钝箭,我也绝不会在背后向六哥放箭”
“确定?”
杨宸点了点头,但抬头间,杨洛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弩机换成了长弓,开弓引箭,箭矢正对着杨宸眉心。
“七弟,我现在取你性命,可是易如反掌”
杨洛神情冷峻,全无素日里嬉戏玩闹的脸色:“你只带寥寥数人就敢和我出海上岛,刚刚我只遣一个侍卫就能把你引到此地,你以为我不敢么?朝廷问起,无非是海上风大,突遇狂风,给你的船打翻,你和楚王妃还有侍卫,皆是葬身鱼腹,死无葬身之地。死无对证,朝廷如今八面来风,也定然是不敢开罪于我!”
“我知道皇兄敢,可皇兄会么?”
杨宸没有拿起长弓,更没有取出箭矢,只是任由杨洛拿着箭矢对着自己,像是多年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我为什么不会!”杨洛大喝一声,声音惊动了不远处林中的飞鸟,回响在四周。
“你我都知道,你此番南下是为了什么?我能让探子扮作江南客商去定南卫监视你,为什么不会在此地杀了你,让江南之地,尽为我吴王荫蔽”
听到这话,杨宸也是冷笑道:“我早知道阳明城里那家江南菜馆是吴藩细作,是皇兄监视我的探子,可,还有呢?”
“说,你此番南下,到底是打算把这积弊的税案,查到什么地步?”
杨宸的面色也不再柔和,转而变得冷寂:“自然是为澄清江南吏治,让江南之银,只为朝廷所取”
“扫空江南官场也不惜?”
“不惜”
“得罪满朝江南清流也不惧?”
“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