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见钟瑾仪又一次无情地拒绝,这次他不忍了。
身子微微朝钟瑾仪那边一倾,轻声抗议道,“什么意思啊,这次我都提前报备过了!”
钟瑾仪不为所动,风淡云轻地给了个官方语气的回答,“经本使研究,此事宜酌情暂缓。”
秦源咬牙,“钟瑾仪,你是不是跟我玩赖呢?暂缓的理由呢?经费不足,人手不够,还是政策不允许?”
“……”钟瑾仪一边走一边沉吟,然后说道,“此事对你有生命危险,出于安全考虑,本使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
“我靠,你这是威胁我?”
“秦公子自重,本使待你向来客气,何来威胁?”
若是不客气,就冲你直喊本使大名,我就要揍你了啊,小混蛋!
说话间,就已经走到了钟家客厅门口。
客厅里,钟载成、钟瑾元已经端坐期间,悠然品茶。
秦源确认了下,自己身上穿着钟瑾仪上次送的宝甲,宝甲外面还有一层墨家,冰魄和仙气的护体功效也已经开足。
那还等什么?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于是,趁钟瑾仪不备,二话不说就拉住了她负在身后的手。
钟瑾仪确实没想到秦源竟敢在这时候牵自己的手,差点就将此举动定性为“偷袭”,要一掌拍过去。
不过好在,她猛地醒悟过来,制止了自己这股冲动。
不能打……再打,他跑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自己不讨厌的家伙!
况且,还有父亲和兄长看着,要是被他们看到自己揍他,他们怕是会不约而同地拍案而起。
这可能是秦源,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牵钟瑾仪的手。
钟瑾仪的手很纤长,比想象中的要柔软,也更温暖。
钟瑾仪也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来自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那种温度从他的手心传来,刹那间仿佛化作一道电流,穿过了她的手心,又直达全身。
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似乎……与自己先前想的不太一样?
钟载成、钟瑾元眼尖地看到了这一幕,原本两人正恼秦源今天才上门呢,这下都喜滋滋地舒展了眉头。
这小子,果然很勇!
居然敢问都不问,直接就牵仪儿(仪妹)的手!
更难得是,她竟然没有反手一掌拍他脑门上。
看样子,这事儿是真的要成了啊!
秦源淡定地拉着钟瑾仪的手,进入客厅,然后才放开。
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说道,“拜见钟伯父、元大哥。”
钟载成和钟瑾元都不约而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着迎向秦源。
“哈哈哈,贤侄快来坐。”
“秦兄弟,来就来,又带甚东西,见外了不是?”
“哪里,只是些水果而已。”秦源笑着道,“我私心想着,来拜见伯父伯母,总不能空手来。
但是府上又不缺什么,我这眼界能想到的、看到的东西,府上哪样没有呢?于是就随手买了些水果,权当是一点心意,伯父和元大哥不要嫌弃就好。”
这话可说到钟载成和钟瑾元心坎里了。
本来就是嘛,你小子有的咱哪样没有?咱钟家会图你那点东西?年轻人能清醒地认识自我,是好事。
有点小心意到了,就好了!
这般又勇,办事又体面的人,当真是难得!
钟瑾元哈哈笑道,“所以说,之前那些不开眼的京中公子们,与我秦兄弟相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啊。”
第二百九十六章 说话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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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源落座,丫鬟上茶。
钟瑾元对钟瑾仪挥了挥手,说道,“你回房去歇息吧。”
男人谈事情,你个女孩子家家的,便不要掺和了,在宫里没办法,在家里你好歹得装出大家闺秀那般的羞涩不是?
钟瑾仪无语地看了眼钟瑾元,就差把“不屑”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直到钟载成端着茶盏,鼻孔里有意无意地哼出一道粗气。
“嗯哼!”
你倒是赶紧装一下啊!离挑黄道吉日就差一点点了,细节方面咱一定要注意!爹可是隐约已经把消息散播出去了,这到手的鸭子,回头要是再给飞了,还怎么出去见人?
钟瑾仪心里那个火啊,很想说这小混蛋可没你们想得那么单纯,他都敢对我动手动脚的没看到吗?
他还会在意那些?
但是眼看父兄的脸色越来越沉,她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本使也没空听你们聊那些有的没的。
更不想看你们这些人间奇葩,倒不如回屋去清净。
钟瑾仪出门后,富丽堂皇的客厅里,顿时就充满了一团和气。
“对了,上次多亏了钟伯父出手相救。一直想来府上当面道谢,却无奈宫中俗事缠身,不想竟拖到了今日,实在是汗颜。”
说着,秦源起身,给钟载成行了个不折不扣的大礼。
“多谢钟伯父救命之恩,小子没齿难忘。”
钟载成等了这两三天,可不就等着这句话么?
这是面儿,面儿到了就好!
于是哈哈一笑,说道,“贤侄这是从何说起?贤侄有难,老夫又凑巧路过,岂有不救之理?举手之劳罢了,再者说,你如今也算我半个钟家人,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秦源耳朵一竖,立即领会到,后半句才是重点。
马屁方向找到,他就立即开始了猛攻。
“多谢伯父!小子每每思及伯父这般天下一等一的英雄,不以我出身贫贱、一事无成而鄙,反在危难时多番出手护我周全,又待我真如家人一般,这番胸襟、这番慈爱,当真叫我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敬仰之心如大河泛滥,我尝夙夜兴叹,我何德何能,竟得伯父这等豪杰如此垂爱!”
说完,又对钟瑾元说道,“瑾元大哥亦是,那日你一剑动天下,斩了姚威那厮,那番英姿犹在眼前,却也对我这般怜爱,当真令我动容。”
钟载成和钟瑾元一听,当时就如同被搔到了痒处,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
这小子,听他说话当真是舒服,更难得的是,他说的句句中肯,有理有据、情真意切。
不像那些虚伪的公子哥,张嘴就是华而不实的浮夸马屁。
至于先前那番“小子不懂事”的心结,此刻早已无影无踪,两人甚至还隐隐觉得,是自己吹毛求疵了!
人家这不记着呢么?只是宫里有点事,没来得及前来道谢而已!
“哈哈哈!贤侄快坐,勿提这些。”
“哈哈哈!源弟喝茶,再提就生分了!”
一般人是跟钟家父子聊不到一块去的,能跟他们聊得到一块去的,就绝非一般人。
这么说来,钟家择婿的标准看上去不高,但实际高之又高。
当然,钟家父子如今对秦源越来越欢喜的原因,也不仅仅是他会说话,又能与钟瑾仪“两厢情悦”。
要是秦源只是个草包,他们也顶多是赞成这门婚事,然后拿他当个小白脸养着罢了。
但现在,他们不光知道秦源在武修一道上有天纵之资,更知道前日那场宫中惊变,是在秦源的多方打探之下,才让钟瑾仪应对得游刃有余,甚至还得了剑庙的赞许。
这般人才,他们怎能不爱,怎能不喜?
无论是钟载成还是钟瑾元,现在早已起了帮他铺路,让他早日跻身大宗师行列的想法。
今后钟家就一门五个大宗师了,家世之鼎盛,试问除了皇族,天下谁人能及?
更关键的是,按照过往的经验,若父母在武修一道天赋奇佳,那么后代的根骨也必然不差。
如此一来,等秦源和钟瑾仪有了孩子,再经他爷爷、舅舅这么一苦心调教,那钟家的传承就铁定兴旺如火啊!
还有比这更令人振奋的事情吗?
所以这已经煮了一半的鸭子,能让他飞了?
“源弟啊,你说这些就是见外了。”钟瑾元身姿朝秦源那边凑了凑,又道,“你与仪儿现在一切都好吧?这待在宫里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有没有想过出来?我在慈云山修炼,缺个帮手,你与我一起去如何?”
钟瑾元这话自不是随口说的,他是手把手指导秦源修炼,甚至都已经备好了各种珍奇丹药,供他服用。
这么做一方面是想让他赶紧成才,另一方面自然是促成他与钟瑾仪的婚事,毕竟人都在他手下了,这还能跑得了?
秦源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但现在让他出宫,他当然是不肯的。
不过,拒绝钟瑾元的好意,是要讲方式方法的,否则他又会觉得自己是瞧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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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在钟家如鱼得水,可不是说对一两句话就行了,而是需要说对每一句话,如此可亲可敬的岳父和大舅子,真当是人人都能轻易拥有的?
想了想,他说道,“多谢元大哥美意,若能跟元大哥一起修炼,那自然是我的大造化,旁人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马屁先拍好,他又说道,“不过,如今皇子之争尚未尘埃落定,宫内或难免再起波澜,仪儿正需要帮手,此时我若离开,心有不安,怕也是无法安心跟着大哥修炼,枉费了大哥一番苦心。”
注意重点,重点一定是从钟瑾元出发,不是他自己,也不是钟瑾仪!
钟瑾元一听,虽略感遗憾,但依然颇为高兴。
“你说的也对。身为男儿,你要保护自己的女人,是没错的。”
“理所应当。”
“不过……”说到这里,钟瑾元皱了皱眉,说道,“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宫里的人,这次勾结的势力怕是没表面上那么简单,你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秦源也皱了皱眉,不由问道,“元大哥的意思,是这次除了青云阁和玉泉宗,还有其他势力的人?”
“有,”钟瑾元很肯定地说道,“那一老一少两位高手,就另有身份。若非此二人被我逼至绝路露出看家的神通,我也不知道。”
“还有这等事?”秦源见钟瑾元的神色严肃,便猜到这势力定然非同寻常,于是赶忙问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贤弟,元哥不会害你的!
“此二人剑法强横,表面上看像是剑修,但实际上修的却是旁门左道。”钟瑾元喝了口茶,缓缓道,“你可知那二人,因何一人恍若稚童,一人却白发苍苍,貌若百岁之龄?”
“是啊,我也奇怪,抛开老的不说,就说那稚童,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怎生有那般强横的修为?”
“嘿嘿,”钟瑾元冷笑一声,“那是一种邪修,两人将彼此精元混合共用,便能化出更大的威能。只是期间除了岔子,一人的精元被一人吸走,于是老的更老,少的就仿若还童。”
秦源惊了一下,“精元……还能共用?”
妖有妖魄,人有精元,但是妖魄是实质的,大妖的妖魄甚至还能拿出来炼制丹药和武器,而人的精元是虚无的,秦源一度认为那只是“精神”的另一种描述而已。
如果这两人能把精元化成实质而且共享,那岂不是和妖一样?
这时,钟载成说道,“江湖上从前确有此类修法,甚至曾一度不输百家之中的任意一家,只是这群人不但修法诡异如妖,而且认妖为祖,甘当妖族走狗,是人族的败类!
故而,他们被百家以妖族论,见之必杀。高祖皇帝成剑仙后,也是首先拿他们祭旗,高祖曾曰:百家尚可活,妖人必须死!呵呵,想不到他们竟然没有死绝!”
秦源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不由道,“当年妖族奴役人类何其残忍,怎么还会有认妖为祖、甘当妖族走狗的人呢?堂堂正正做个人不好吗?”
不过话一说完,秦源又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蓝星上,这种人还少吗?
对本族同胞一脸鄙夷,对外族人却形同家犬,恨不得趴在地上披上狗皮,卑微地舔人家脚趾头,有些特别忠诚的,甚至想打碎自己的膝盖,防止自己还能再站起来,以表达他愿意永生永世为奴的决心。
嗯,精神变异者,果然在哪个世界都有。
这时,钟瑾元笑道,“这是咱们正常人的思维,那些人早已不算人了。说回正题,那一老一少原本以两把大宗师剑合一来对我,被我一剑砍碎意剑之后,他们便召唤出了守护妖,乃至一只三尾锦鼠妖。
那锦鼠妖不但是一品大妖,而且还获得了此二妖人的正气加持,极为凶猛,若非我身上有……有特殊之气,怕也已惨遭毒手了。不过,终究是我兄妹二人更胜一筹,将这妖鼠一剑劈死,又活捉了那两妖人。”
钟瑾元说得轻松,但分明提到了“兄妹二人”,说明当时钟瑾仪也赶来参战了。照此推测,虽然不一定是钟瑾元打不过那一老一少,但很可能是,连他都无法轻松拿下此二人。
钟瑾元继续说道,“将这二人打成重伤擒下之后,我特意脱去他们的鞋子,看了脚底,果然发现他们脚底有个朱色的三叶印记。”
钟载成冷哼道,“这么说,那二人还真是拜妖会的人了?”
秦源不由道,“拜妖会?”
“就是这些认妖为祖的人组织的,不过大都以为五百年前他们就已经被高祖杀完了,没想到竟然还存在。”钟载成道,“这些人可不止会修剑,还会各种诡异凶残的法术,害人不浅。若是被老夫瞧见,见一个杀一个!”
钟瑾元接话道,“如今妖族被镇压,这些人的目的很可能是将诸妖释放出来,我已通知清正司,请他们严查。若宫中真有人勾结拜妖会,那遑论是皇子还是谁,都足以死一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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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源心道,难不成墨岛、圣学会所说的“邪术士”,就是拜妖会的人?
等下,有点不对劲。
那一老一少,明面上是青云阁的人,暗地里却是拜妖会的人,那么他们混入青云阁……
是了,青云阁与玉泉宗正在挖掘圣山啊!
拜妖会的人,肯定是想在挖掘圣山的过程中,制造一场“意外”,同时将妖将、妖王和妖圣妖域一起放出来!
按照百里长卿的说法,只有按部就班,一一取下将殿圣火、王殿圣火和圣殿圣火,才有必胜之把握。
要是直接出来妖王、妖圣,人族能赢才怪!
一想到这里,秦源就有点头皮发麻。
不过,这之中又有一个让他解不开的疑惑。
既然拜妖会只要在挖掘圣山中搞破坏就可稳赢,那为什么不继续隐藏,反倒是听墨岛和圣学会说,他们又派了不少人来京
他们来京城做什么?
不会又是跟东宫之争有关吧,那这群人岂不是随时会奔着自己来?
但秦源觉得,这些人无论是什么目的,自己都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毕竟一旦拜妖会的计划成功,那足以颠覆整个人族世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沉吟了下,他问道,“那拜妖会的人,脚底都有三叶形状的印记么?弄个这么明显的标志让人去辨认,是不是太傻了?”
钟瑾元道,“不是他们傻,而是他们要修行邪术、邪法,就必须获得妖力。而那妖力,就源自脚下那个三叶印记。”
秦源不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要找到他们,看样子只能打劫脚底板了。”
“打劫脚底板?”钟瑾元哈哈一笑,“也对,看到可疑人物,让他把脚底板亮出来,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秦源心想,这肯定是个办法啊……那就从后宫做起好了,明天开始,让钟瑾仪派人一个个检查脚底板,但凡遇到脚底有三叶印记的就抓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另外,既然他们在京城,那么也可以让禁军那头帮帮忙。
至于墨岛和圣学会在京城的力量,也可好好规划规划,看怎么用。
嗯,好在自己手上能借的势力还不少。
这回,咱也为老百姓干点实事。
实干兴邦嘛。
此时,赵老管家走了进来,笑呵呵的说道,“老爷,少爷,酒菜已备妥,可用膳了。”
钟瑾元立即起身,搂着秦源的肩,说道,“走走走,喝酒去。我与你说,说到这个吃饭呢,仪儿最爱吃的是翡翠乌鸡汤、醋烧赤眉鱼,你记着点儿,女孩子嘛,偶尔耍点花招,让她感动下,懂吧?”
一边走,钟瑾元一边凑在秦源耳边说着。
好家伙,这是打算助攻啊。
秦源赶紧点头,“懂,多谢元大哥指点。还有更详细点的吗?”
“还有……她饭喜欢吃硬点的,软趴趴的不喜欢。”
“啊,真不巧,饭我喜欢吃软的。”
“是么,那也没事,以后我让厨子煮两锅饭,一锅软一锅硬。”
“那倒不用,我也可以硬吃的……啊不对,吃硬的。”
钟瑾元哈哈一笑,“如此甚好。对了,你有去过她的小院子没有?仪妹小院最近杏红花开了,极是漂亮,你可以去看看。”
“杏红花,与红杏花可是一种?”
“非也,杏红花可以泡茶,你可采摘几朵试试。当然,你最好大大方方进去,要不然仪妹以为是贼,就不太妙了……不过若是有难,你呼声元大哥即可,我定来救你。”
都来第三趟了,贤弟啊,你好歹与仪儿秉烛夜谈一下啊!
总是这般,感情还如何进步?
我与父亲,何时才能挑选黄道吉日?
钟瑾元决定,今晚他要推波助澜一把。
秦源本来倒是有些心动的,既然来都来了,又有大舅子支持,那晚上去找钟瑾仪谈谈心,自是极好。
可是听钟瑾元这么一说,就又有点心里打鼓了。
“不是,元大哥……您这话如果不加修饰地来讲,是不是等于说,进她小院很危险的意思?”
钟瑾元当即重重地一拍秦源的肩,说道,“贤弟放心,元哥我能害你吗?”
秦源瞪眼看着钟瑾元,心想这句“我能害你吗”,没有下半句的吗?
正常来讲,不是应该说说为什么“不能害你”的原因吗?
这样子让人很慌啊有没有。
秦源喉结上下一动,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元大哥自然不会害我,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知道……咱就是说,风险有多大?”
钟瑾元答:“那杏红花泡酒亦可,极是美妙!再过几天就没了,贤弟切勿错过了时节!”
“我知道……那换个角度来说,仪儿是不是素来不喜外人进她小院?”
“哪里,贤弟切勿多想,她那小院,小时候我就经常去!”
“长大后……就没再去了吗?”
“贤弟,我如此掏心掏肺为你出谋划策,你竟不信我?你这般,令我很寒心哪!”
小主,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有一计,助贤弟鼎定乾坤!
钟瑾元的“心寒”显然不是随便说说的,因为他的眼神已经开始不善,脸色也很“寒”。
来自于大舅哥的爱,是如此的炙热、如此的汹涌,让人无从拒绝。
关键是,人家是打心底认为,这是在为你好,掏心掏肺地为你好。
连亲妹子都“出卖”了,还不算“掏心掏肺”?
做人要凭良心!
“贤弟,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勉强别人,这事儿也仅仅是个建议,你不听也罢,切勿多想!”
钟瑾元大方地宽慰了秦源一句,然后又补了一句。
“放心,我钟瑾元一生,说话做事但凭良心!我最讨厌,没有良心的人了!”
秦源嘴角一抽,心想大舅哥啊,人家开车你是开热气球啊,突然之间就上升到“良心”这种高度,现在自己想下车,是不是得摔死?
叹了口气,赶紧说道,“元大哥,我觉得还是你说的对。这样,晚上我且去试试。”
敷衍他一下嘛,反正装个样子就跑,应该没大事吧?
钟瑾元闻言,登时又高兴起来,紧紧地搂着秦源的脖子,说道,“贤弟,这就对啦!你放心,到时候元哥定然来助你一臂之力!”
秦源这下真的急了。
“不是,元哥,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必客气!我有一计,可助贤弟定八方乾坤,万载春秋,贤弟回头瞧好便是!”
饭厅到了,钟瑾元见钟瑾仪已经在了,便松开秦源的脖子。
撤手前,却是不忘冲他眨个看上去颇为暧昧的眼神。
晚上,不见不散哦!
秦源还没吃饭呢,就觉得嘴巴里各种酸苦,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大舅哥,你到底要弄哪样?我现在很慌啊!
饭厅之中,钟载成、楚南红、钟瑾元已经就位。
“秦公子,坐啊,愣着做什么。”楚南红依旧打扮得衣着光鲜,一派贵妇人的姿态,笑吟吟地说道,“也不知道秦公子喜欢吃什么,就让厨子随便做了几个菜,秦公子莫要嫌弃。下回啊,你想吃什么,可先与仪儿说。”
秦源看了下桌子,只见大圆桌上堆满了山珍海味,粗粗一看有七八道凉菜,十八九道热菜,还有两例汤品,心想这可真是“随便”,不过回头那些下人倒是有口福了。
钟瑾元把秦源拉到钟瑾仪身边,笑呵呵地按他坐下,这才回自己位置上去。
钟瑾仪总觉得这两人有点不太对劲,勾肩搭背的也太亲热了些。
大哥虽然偶尔也会带江湖上的朋友过来,可从没有这般样子。
当然,大哥的朋友,爹和娘亲一般是不会亲自接待的,毕竟他们几乎都只能来一次。
虽然有很多人想跟他交朋友,但是没几个人能坚持到第二次上门,因为在这之前大哥已经跟他们翻脸了。
大哥对于朋友,向来是极挑剔的,或者说,他的脾气,很费朋友。
而如小秦子这般,来了三次还能让大哥如此热情,甚至越来越热情的,确是第一个。
小秦子的嘴巴应该很厉害,钟瑾仪心想。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成为那般得力的密探。
就是,他这样的,骗骗小女孩,应当也是极拿手的吧?
好在,自己不是小女孩了。
……
吃过晚饭,钟瑾仪依旧回屋去了,而秦源则和钟载成、钟瑾元他们喝茶谈天。
晚上他自然是要睡在这里的,想回去什么的,提都不要提。
今晚的谈天,主要是围绕着钟载成在新原州牧的任上,如何平息七宗十六派之争,以及剿灭十万匪患、三千妖患进行的。
由钟瑾元主讲和主吹,钟载成在一旁负责谦虚并适当做细节补充。
例如老爷子严肃地指出,其实七宗十六派不够确切,期间还涉及三十多个小帮派,此外有个宗门背后甚至还有玉泉宗撑腰,但都被刚正不阿的他一一收拾了,玉泉宗屁都不敢放,以及三千妖患中,还有一只一品大妖,当年他联络了好些人马,经过好一番斗智斗勇才取胜等等。
老爷子就是这么个谦虚低调,但一定要实事求是的人。
秦源则负责捧哏。
“嚯,伯父您当时就不害怕吗?换我心里早七上八下了!”
“好家伙,这是给您一锅端了呀!”
“好么,这些人真是活够了,竟然敢对您说这种话?”
“太不可思议了,伯父竟只用仅仅一年,便完成了如此壮举!”
因为三人分工明确,所以谈天进行得非常愉快,屋内外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在这番轻松愉悦的氛围里,便又多了几份温馨。
亲如一家人的温馨。
到了亥时左右,钟瑾元终于结束了话题,然后对秦源说道,“时间不早了,贤弟也该歇息了。”
说完,又悄悄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今晚的大计划要开始了。
钟载成虽然颇是不舍,很想趁势重点讲一讲他和玉泉宗使者硬杠的场面,但是既然钟瑾元这么说了,也只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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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迟早要成为一家人的,来日方长嘛。
“秦公子,那你便去歇息吧。”钟载成呵呵笑道,“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秦源便微笑着起身与钟载成告别,然后在钟瑾元的陪伴下,愁眉苦脸地出了门。
还不知道这货到底是什么计划呢,靠不靠谱啊?
钟瑾元先陪着秦源,来到他睡的厢房。
就是在钟瑾仪小院对面的那个厢房,现在这个房间是秦源专属,每天都有人来整理打扫,似乎又经过新的装饰,比之前气派多了。
门一关,钟瑾元就对秦源说道,“贤弟,哥哥可都为你准备好了!”
秦源一愣,问,“准备了什么?”
钟瑾元嘿嘿一笑,然后从纳石之中掏出一个布包袱,包袱一打开,只见里头是满满一大包的粉白相间的花瓣,倒是极好看。
秦源见状,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心想追女人用花,虽然俗是俗了点,可好歹还在正常思维上,不算太过分。
对于这位大舅哥实力秦源还是清楚的,当然不指望他能想出多么妙的追女高招,只要相对来讲还算是人能干出来的,他也就不说啥了。
只是,为什么不是一束束的花,而是这些花瓣呢?
于是,怀着一丝丝好奇,他试着问道,“那么,这些花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第二百九十九章 钟瑾元误我!
钟瑾元呵呵一笑,一脸的得意。
“贤弟,我妹仪儿虽然瞧着冷若冰霜,但平日里还是甚喜花草的。当然了,女人嘛,哪有不喜欢花的,对吧?所谓花好月圆、花容月貌,我等风月中人……”
“元大哥说的对。”秦源瞧着有些扯远了,连忙说道,“还请元大哥指点,这花究竟何用?”
钟瑾元见秦源如此迫不及待,也就不忍心再吊他胃口了,于是凑近秦源,以密谋杀人的语气,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出了他的计划。
秦源听完,愣了许久,然后恨不确定的说道,“元大哥,你意思是我还是得先去她的小院,甚至还得去摸她房门?”
“对,这是必然的。”
“你跟我说句实话,我这般浪荡,她会不会揍我?”
秦源担心钟瑾仪会揍他,倒不是说担心会有性命之忧,他也知道,钟瑾仪即便要揍他,也不会往死里揍。
但很可能会降低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印象分啊!
钟瑾仪这种性格,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桥段的!
另外,他还担心,钟瑾仪一旦开揍,要是引来钟载成和楚南红,那该怎么解释?
为什么大晚上进院子,偷偷摸人家房门?
总不能把责任推给钟瑾元吧?这一来不是又把大舅子得罪了?
那到时候他就有口难辩了,当场社死。
“有可能!”
只见钟瑾元先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又道,“不过,只要你立即用我教你的方法,保证她不仅不会揍你,而且还会感动至深,甚至双目泪湿,无论她如何铁石心肠,也会瞬间被你感化成绕指柔情。”
秦源回忆了下钟瑾元方才说的法子,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觉得有点够呛。
但是钟瑾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很显然自己不照做就是不给他面子,不给他面子……哎,那就后果难料。
于是左思右想,他只好一咬牙,说道,“元大哥,咱先说好,万一她对我动手,你可千万要护住我!”
钟瑾元一点头,语气灼灼地说道,“贤弟放心,若有意外,你元大哥定然赶来救你!”
话及至此,秦源也就不多说啥了,直接拿起那一大包袱的花瓣,毅然决然地朝钟瑾仪的小院走去。
……
月朗星稀,依旧是一个闷热而普通的夏夜。
小院里,虫鸣阵阵,奇花斗艳,在月下静谧而充满生机。
钟瑾仪照例在睡前沐浴,泡在一个大浴桶之中,浴桶内撒了秦源给她配置的药粉,那药粉的气味很好闻,钟瑾仪已经习惯,故而上次用完之后,又找他配了一些。
如羊脂玉般的肌肤,带着雾气与浴露,在烛光的映衬下,散发出晶莹的光。
躺在浴桶中,钟瑾仪闭上眼,想着宫内的公务,也偶尔会闪过那小混蛋的脸庞。
水珠顺着她光滑的肌肤滑落,如同一颗颗透明的宝石,从洁白的玉华上经过。
氤氲的蒸汽中,到处散发着一种成熟却内敛的韵味。
就在这时,钟瑾仪忽地听到窗外似有异动,水墨般的秀眉不由微微一皱,随即她便从水中纵身而起。
手一抬,那刚刚换下的内廷卫指挥使的圆领官服便瞬时飞来,裹住了她那妙曼的身子,随之而来的是一条蓝丝腰带,钟瑾仪随手一束,便束紧了开襟。
轻轻跃至窗台边,她低喝一声,“何人?”
在窗外的秦源,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然后说道,“仪儿,是我。”
说完,心里微叹了口气。
讲真,要是有的选,他绝对不会选这种方式,可大舅哥不知道躲哪看着呢,不来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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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瑾仪听声音便知道是秦源,但还是眉头一皱。
钟瑾仪一向很介意别人私闯她的小院,甚至连钟瑾元她都不让。
不过,虽然此时她虽心中不悦,却也神奇地耐住了性子,且打开窗户,好奇地看向外边。
只见月下,秦源一声锦衣、一柄长剑地站在窗台边。
见窗户打开,秦源舞剑、吟诗。
“美人卷珠帘,窗前蹙蛾眉。但见眸清浅,不知心恨谁。”
钟瑾元建议的诗原本不是这样的,而是一首很露骨的表白诗,秦源觉得不妥,所以在看到钟瑾仪皱眉开窗以后,临时想到了李白的这首《怨情》,只是为了应景,稍稍做了点改编。
钟瑾仪从未听过这首诗,但这诗并不晦涩,此中意境与内容她自然一听便懂。
她听出,这似乎隐约在描述自己皱着眉开窗时的场景?
等下……他真是现场应景而坐?
自己开窗不过一两息的时间,他竟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做出一首诗来。
关键是,不但应景,而且听上去……意境和韵味都属上乘……
钟瑾仪一时间惊呆了。
她虽然不好诗词,但终究也是念过书的,也身在上层世界,知道要做出这样的一首来,需仰仗多大的才华。
这小混蛋……竟还有这等才资?
联想起他过往的种种“神奇”,钟瑾仪不禁想问,还有他不会的么?
就在这时,她忽地又瞧见窗外,一片片粉红相间的花瓣,飘然而落,如同一阵花雨。
钟瑾仪不由再次心神一漾。
好漂亮的花……
这便是杏红花,是自己最喜欢的花。
等下,好像哪里不对?
这边,秦源见钟瑾仪到现在仍没有发飙,不由心神大定。
妥了,看样子这下妥了!
于是再接再厉,收了剑之后,淡淡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想不到瑾仪姑娘也睡不着。既然如此,那何不……”
话正说到一半呢,只见钟瑾仪就从屋中越将出来。
“秦源,本使的杏红花,竟全被你毁了!”
这一声娇斥来得猝不及防,秦源当时就懵了。
卧槽,大舅哥给的,就是杏红花?而且还是从钟瑾仪院子里偷摘的?
钟瑾元,你他娘的误我!
秦源赶紧转身,扭头就跑。
却只见钟瑾仪身姿一闪,眨眼便欺近至他身后,再手一抓,便抓住了他的肩膀。
秦源自然不敢用大宗师之力相抗,但还是立即施展出代死木身,留下一具假身之后,便立时窜入了花木丛中,然后夺命狂奔。
钟瑾元,你他娘的误我!
钟瑾仪原以为已抓到秦源,正欲抬手教训,却只见那“人”不太对劲,当即看出那是某种代死分身术,心中更是又惊又气。
小混蛋,手段倒是不少!
可今夜任你天大的本事,这辣手摧花之仇,本使定然要报!
秦源蹭蹭地跑出小院,然后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小门一关,上床躲好。
至于为什么不跑别处去?
特么的,还跑哪去啊,让钟瑾仪全城追杀很有趣吗?
只求钟瑾元赶紧现身来劝架吧,也不知道这货现在死哪去了。
就在秦源刚进屋不久,钟瑾仪也杀到了。
一掌拍开房门,钟瑾仪就看到秦源裹着被子躺在床上。
冷声道,“你下来。”
秦源喉结上下一动,先从被褥中露出一条光着的胳膊说道,“你先听我说,我没穿衣服,这次是什么都没穿,你一拉出我可就全曝光了。”
钟瑾仪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你下不下来?”
“不是,我真不知道那杏红花是从你那摘的……”
不提还好,一提钟瑾仪就彻底炸了。
那杏红花七年才开一次,今年好不容易开了,她原本有大用的,却不想被这混蛋就这么给洒了!
全部,几乎全部的杏红花,全被他祸害光了!
钟瑾仪觉得,这小混蛋现在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不教训他一下,他就不知道谁是他的指挥使!
于是二话不说,便走到床边,伸手去扯秦源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