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去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炭火味儿,屋中的炭火已然熄灭,谭公公赤身躺在榻上,不堪形容。
他脖子上缠着一根麻绳,绳子两端被他紧紧握在两侧手心,眼珠上翻,嘴唇呈樱桃红,胸口高高鼓起,像是在勒到窒息之时,戛然而死,身下被衾濡湿,尸身还略有温热。
谭公公往日有些怪异不可言说的癖好,众人也心知肚明,这回看起来,像是屋里烧着炭,门窗又关得严实,身热中兴致上来玩这勒颈之法,却真把自己玩死了。
他们面上或是怔愕可怜或是幸灾乐祸,却都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一切,宋归慈恍若未觉,直到一缕晨曦冲破宫宇高墙,打在他的眼睑上,睫毛轻颤睁开,便对上了山云浑浊灰暗的眼。
宋归慈发丝与面颊上结了一层白霜,他动了动僵冷的手指,摸到马首截断处细碎的冰血渣。
叶檀一大早满心欢喜地带着奴仆来此,入目的便是这一番景象,不由得瞳孔一缩。
山云身首异处,宋归慈抱着割下来的头颅缓慢地站起来,身体晃了晃后站稳,胸前一片暗红。
叶檀脸上浮现震惊之色,怒目切齿,“宋归慈,你干了什么?!”
这人面色平静,上前呈上马首。
“昨夜山云突发狂症,奴才恐其伤人,已将其就地正法。”
叶檀猛地将手中的马鞭甩出去,响亮地抽在宋归慈脸上,打落了他额角与鬓间发丝上的冰霜。
“谁给你的胆子,敢斩杀本公子的马!来人!”
“将他压着,给山云磕十个头。”
身后两人得令上前,强行压着宋归慈跪下,朝圈舍中的马按头磕在地上。
江应巧心中似有刀绞,随着一声声闷响钝痛。
叶檀沉着脸,扔下手里的马鞭,眸色森然吩咐道:
“把他拖到朱阁门,看着他膝行至驹辖庭,给我赔罪。”
宋归慈被押到朱阁门,他垂着眼沉默不语,用膝盖一步一步向前移动。
空中开始飘起鹅毛大雪,一开始是薄薄一层,覆在宫道的地砖上。
当雪渐渐厚起来,宋归慈身后已经拖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几步开外监罚的宫人已经打起了伞,当他们经过启元门外的宫墙时,恰好遇上了门内出来的仪仗。
宫人看到那轿辇帘子翻飞,露出明黄色的衣袍,连忙拽住着宋归慈往后避开,心急之下力道没个分寸,反而将人扯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