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怕烟火薰了我爷老子,扯着爷老子的手说:“三弟,我们去河边,去摘一些蔬菜回来。
马上到了中秋,但是,靠近水边的丝瓜藤,依然生机盎然,开着黄色的花朵。摘了几条丝瓜,一把小白菜,杜鹃说:“三弟,你晓不晓得,往江西去,走哪条路?”
我爷老子说:“我听做甘肃泉州生意的老板说,沿兵马大路,一直走,一直走,过了潭州府,宜春府,就是吉安府。那个井冈山,具体在哪个府,我就不晓得了。”
“三老弟,兵马大路上的分岔路口,都有将军箭。我看将军箭的指向,就晓得往哪里走。”
“杜鹃姐姐,我们今天是来退婚的呢,我看你,一点都不焦急,好像与你无关一样的。”
“三老弟,我讲一句话哒,你们退婚,无非是退掉你夏枯姐姐和我杜仲哥哥这门婚,这和我与瞿麦哥哥的婚姻,有什么关系呢?”
“杜鹃姐姐,你这么说,我觉得有点不对头呢。”
“什么不对头?你讲个道理给姐姐听。”
“姐姐,要退婚,就是两门婚事,一齐退。只退我五姐夏枯与你哥杜仲这门婚,你娘老子,以为我家占了天大的便宜,打死她也不会肯呢。”
杜鹃的哥哥杜仲,几乎趴在地上,用一个竹制的吹火筒,对着火塘中半干湿的茅草,鼓起腮帮子,使劲地吹气,吹着火塘中的柴草灰尘,卷起一个盘箕大的雾,向四周散开,像一朵曼塔式的玫瑰,花开花舒。
吹几下,火焰“哔哔剥剥”燃几下,可惜的是,火焰马上熄灭了。
堂屋是没有窗户的,浓烟只得从大门口滚出来,杜鹃的妈妈,我二爷爷,曾大老帽,被烟火薰得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只得各搬一条四条腿的长凳子,躲到烟雾薰不到的台阶上。
杜鹃的母亲喊道:“鹃妹几!你到堂屋里看看,你哥这个瘟怔,薰死了没有?”
杜鹃摘了两片芭蕉树叶子,扇开浓浓的烟雾,闯进堂屋里,将哥哥杜仲扯到地坪中。
杜仲被烟雾呛得不轻,四肢趴在地坪中,像只大癞蛤蟆,大口大口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