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锐将军、散骑侍郎易琼,带着裨将萧敬则、安成王长子萧智通奉皇帝命,率郢州骑兵三万,赶赴了益州。
新任使持节、都督荆、雍、梁、南北秦、益、宁七州诸军事、南蛮校尉、荆州刺史萧纲,奉命派出信武将军、宣惠司马、新兴、永宁二郡太守冯巨基,率两万步骑支援西北。
两支人马日夜兼程,于六日后到达了益州水陆要道牛鞞城。
鄱阳王遣长子萧范为使,于城内迎接。
却说智武将军、镇西长史、蜀郡太守王茂远,在鄱阳王面前打了包票,定会让吐谷浑蛮将叶休运加入益州大军。
可是他在东益州的南晋寿郡待了五六日,那叶休运对他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就是对率军支援的事不表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北大战胜负还未可知,如果叶休运贸然加入南军,一旦战败那就是自身不保了。
如此,王茂远只得悻悻的回来复命。
鄱阳王本就没敢指望蛮军,既然王茂远回来了,便安排他在城内镇守。
此时的北巴西郡城内只有刘孝仪和守军一万五千人,以及被战争打的流离失所的百姓三万余人。
而北军傅竖言和羊祉的部队合计有七万余众,皆是精良步骑,一旦攻城,战力自然十足凶悍。
就这样,刘孝仪苦苦守了两日,城内的士卒已经损失的差不多了,他站在城墙上,左右环顾着。
唯有旌旗破败,横尸遍野。
忽听得一声号角响起,索虏大军再次袭来。
时至晌午,算上这波攻城,今日敌军已冲击了四次。
虽说郡城很是坚固,但索虏抛车上的巨石可不是吃素的。
一阵滚石过后,城内浓烟滚滚,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只见东侧城墙被砸出了一个豁口,南军将士在火海中四处挣扎逃命。
“参军,城墙已破,我们还是从后门杀出去吧!”
身边的将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见大势已去,刘孝仪含泪长叹:“我若只身逃走,那数万百姓又当如何!”
“参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援军现在还未赶到,此城不出半日,便会落入敌手。”
“参军又何必这般犹豫呢!”
刘孝仪听后双眼一瞪,拔出了佩剑。
十数个士卒见状后吓得退了几步。
也不知道他是想杀敌还是想杀谏言的人了。
“你们......且去吧!”
“我身为守城将军,当与百姓同死!”
身旁的将士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面对大敌刘参军竟能如此坚毅!即便是益州城那些将军也不见得人人有此忠勇了!
众人心里一阵酸楚,互相对视一番后朝着刘孝仪行了军礼。
“参军!”
“我等愿与参军同生死!”
说话间,城墙外射来一波箭矢。
几个将士应声倒下。
“传我军令!”
“将所剩火油全部聚集到城墙破口十丈外。”
“待索虏涌入,便以火矢烧之!”
“是!”
值此之时,城外东西两侧的敌军忽然被冲开了一条空隙。
只见东西各有一面旌旗,一面是黑底金边的麋鹿,一面是红底金边的猛虎。
那麋鹿旗乃是郢州七殿下的帅旗;而那猛虎旗便是荆州刺史萧纲的大旗。
北国征虏将军傅竖言,正于城外东北侧的山丘上坐镇指挥,只见那面麋鹿旗迎风招展,一溜烟儿的功夫便冲破了左翼阵营。
“是何人驰援?”
傅竖言长子傅子和,打马上前拱手。
“回将军,那黑旗像是南国安成王帅旗。”
“安成王?”
“数日前司州探报有奏,那安成王刚刚上任郢州刺史,两地相隔千里,不可能是他!”
“再去探!”
“是!”
却说易琼率众将士冲入了敌军,硬生生的将敌军左翼部队劈成了两半,前后不能支援,以至于攻城的左翼索虏慌了心神。
于是两股索虏前后夹击,很快,易琼周围的五十余将士便被刺于马下。
此时的易琼,犹如龙游浅水、虎落平阳。
只得撑开长枪,左右厮杀起来。
不到一刻钟的光景,易琼身旁便有二十余索虏或是断了臂膀、或是被割了首级。
两侧的敌军围了左一层又一层,就是不敢向前。
“驰锐将军!莫要慌张!”
冯巨基手起刀落,跨着那匹全身通红的宝马冲了过来。
在他身旁,有银甲将士百余人,那些围困易琼的敌军瞬时便被冲倒在了地上。
傅竖言坐定马上,眼前的一切皆清清楚楚。
只见人群里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正在挥刀劈砍。
“是他?”
此时傅子和奔马过来,神情甚是急迫。
“父亲,那南军阵营中又多了一员猛将!”
“父亲,我们还是先退回大营吧!”
只见傅竖言攥紧手中的马鞭,结结实实的朝傅子和抽了一下。
“无能小儿,怎可轻言撤退!”
傅子和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自知一时慌乱说错了话,
小主,
咬着牙不敢作声。
“来人,随我杀将过去!”
再看傅竖言身旁的将士。
皆腰挎弯刀,左侧小腹部位别着一把短匕,背部背着一
张长弓。
战马以铁面罩蒙着脸,面罩上刻着数朵花纹或是鱼虫纹
饰,马脖子上绑着一片铁甲,那铁甲由皮革缝接着,一直延伸到了战马膝盖下部。
这队马奔跑起来发出一阵阵金属相撞的声响,左翼将士闻声后便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傅竖言手执长刀,面色凝重。
“冯小儿,拿命来!”
冯巨基听到喊声,刚刚转过头,只见空中有一柄长刀恶狠狠的劈砍过来。
慌乱之际,又见一杆明晃晃的长枪迎了过去。
两把兵器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冯将军速去城内救援,这里交给我了!”
易琼横眉立眼,盯着面前的傅竖言。
冯巨基见状便侧身打马,朝着城门奔了过去。
“无名小儿,看招!”
傅竖言再次扬起手中长刀,易琼举抢回应。
如此,二人大战了五十余回合,有来有往。
待各自站回原位时,只听得胯下战马气喘吁吁。
一旁的两军将士皆屏息凝神。
索虏的队伍中,有一张短弓缓缓拉满,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只见傅竖言翻手一刀,身旁拉弓的将士便应声倒地。
“我奉圣主之命,伐不义之师,安能以奸险取胜!”
易琼见状眯着眼瞧了瞧。
看来这小老头儿是动真格的了。
“老将军面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