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呼吸着,拉过桑觅那只趋于冰冷的完整右手,将她放到了自己背上。
又割下衣服上的布条,绕着她已然无力的身躯缠着自己。
从看见她这副模样的那一瞬间,谢择弈的天已经塌了。
这一切,都怪他。
他就不该让她和她闹什么情绪,不该让她来这种危险的地方。
打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是他的过错。
倘若他无能护她,便不该娶她!
剑锋若不染血杀人,何谈为剑?
律令法条已失公道,何谈秩序与正义?
只要她还能,对他露出那熟悉的纯粹笑容,他便该裹上满身尘埃,永生永世浸在泥里,直到肮脏的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再不见天日。
谢择弈背着毫无生气的残躯,一路往外杀出。
佛祖正殿前的空地上,张既尘眯着眼睛去看,吓了一跳:“谢、谢——难道,他也是妖、妖物——”
萧殊羽捧着装着血淋淋心脏的锦盒,嗤之以鼻地一笑。
“什么妖物不妖物,在真龙天子的土地上,百万生灵皆属于天子,君让生则生,君让死则必死。”
他将锦盒阖上,递给身旁的张既尘收好。
借着朝着几步之外的弓箭手伸手,弓箭手会意,恭恭敬敬递上了自己的弓。
萧殊羽取箭张弓,朝着准备带走尸体的谢择弈射去。
倏——
箭支被处于围困之中的谢择弈挥剑拨开。
萧殊羽微微蹙眉,很快拉弓,又是一箭射出。
这次,他瞄准的是他背上那具妖怪尸体的脑门。
左右支绌的谢择弈有些躲闪不及,猛地一个旋身,自己用胸口接了一箭。
萧殊羽眼见他中箭,赶忙战战兢兢地劝道:“殿下,殿下不可呀,上回我们杀他不成,已错失机会,如今再取他性命,恐谢家在紧要关头反水啊!”
“反水?他谢家早已搭上了这条船,眼下反水,萧常肃难道还会给他们活路吗?”
萧殊羽虽满含不屑地说着,但想到谢嶙峋屯驻城外的八百赤嵘骑,以及他们多年来的筹谋,还是收了手。
转瞬的时机,谢择弈已背着尸体杀出重围,穿过殿宇石阶前,直奔小山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