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运道:“今日,我跑了一天。知道最后有人看见两个堂弟,是在城外的朝阳马球场。当时有郑家大公子,平阳公主的幼子柴庆大人,韦氏三郎好些人在场,几个人一起饮酒作乐。这些人出身大家巨富,与堂弟素来没什么恩怨,不至于下黑手要他们的命。我看,您去那马球场打探一番。或许会有蛛丝马迹的。”
吴四信苦笑:“朝阳马球场,那是太子殿下的人办的。我去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
吴良运恨恨道:“其实查不查的,事情都那么明显。两个堂弟文不成武不就,也没做什么事业,能结下什么仇恨呢?堂弟平日怠慢继母就算了,人家怀孕了还要下这样毒手,大仇结下。他们的失踪,一定跟金阳郡主有关,只怕,小命早就没了。”
吴四信心急火燎,快步走向金阳郡主的屋子,吴良运在后面跟着。一进屋,见金阳郡主正坐在床上喝薄荷饮子。见两人进屋,郡主微笑着吩咐,给应国公叔侄上好茶。吴四信一屁股坐在胡床上,两眼直勾勾盯着金阳郡主:“郡主,我年龄不小了,膝下只有四个儿子。不说视儿子如命,那也是我的底限。如今吴形、吴状两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郡主作为继母,还有好心情喝饮子。”
杨七斜眼看他:“你这话说的,我也没有挑拨你们父子的关系。你的两个儿子都成人了,他们如何做事,我一个当继母的还管得了啊?何况你看我这个情况,年过四十,才要当母亲。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脚踏在阎王殿门口。我快临产了,情况不是很妙,你作为丈夫,不心疼我,还要埋怨我喝饮子吗?”
吴四信问:“金阳郡主,我问你一句话,吴形、吴状失踪这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杨七想了想:“肯定不关我的事,你那两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又不做生意,对我没什么威胁。我最近的心思都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没有注意过其他人,其他事。再说,我们合作过一段时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心里有数才对。”
吴四信道:“郡主是什么样的人?我亲眼看见,你在剑南道遇阻,眼都不眨的杀了那么多的人。其中还有你的亲人,杨荀,怕也是死在你手里了吧?你说过,你有两个逆鳞,一是你的人,二是你的钱。吴形、吴状几次挑衅于你,还想给你下黑手。我不信,你没察觉,也不信,你不恨他们。”
杨七听了这话,抓住手里的杯子,缓缓站起,看了吴四信一阵子。忽然把手里的杯子狠狠砸向吴四信的身上,态度激动:“吴四信,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原来你知道你的混账儿子,对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下毒手。可是你不管不问,装糊涂,原来也是盼我死,我死了,好霸占我的家产。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我说过的话都算数。你想动我的钱,吴形、吴状想动我的人,你们都该死。”
吴四信看杨七激动的样子,心情复杂。杨七扑过来要打他,他狠狠一推,杨七就被推到在地上。杨七觉得痛苦,抱着肚子大声呻吟。四个大侍女这才反应过来,再看杨七的裙子被鲜血洇透,知道事情不好。大声喊人,孙小宛师徒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施救。
吴四信愣在当场,脸色发白,杨七要是今天出了事,杨家必然不能善罢干休。杨七的几个弟弟中,杨蕴最为能耐,杨蒿与杨芹也极为不好惹。就是杨七的堂哥、堂姐们,表哥、表姐们也都能耐,而且护短的很。要是杨七度过危机,以她的性子和实力,恐怕也不能善了。心里后悔,自己干什么这么冲动。好歹是自己的媳妇,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真要是一尸两命,不但救不回两个儿子,只会更加激发矛盾。
吴四信现在进退两难,他不在这里守着,显得太过凉薄。在这里守着,等会杨蕴他们杀过来,恐怕一场恶战。吴良运看事情失控,心里大叫不好,拉着四叔父,吩咐赶紧备马,让四叔父去皇宫避险,自己马上要回晋阳老家避风头。
吴四信快马跑到皇宫,求见皇帝。皇帝在偏殿见了吴四信,见他面如白纸,额头冒汗,心里奇怪。吴四信也不敢隐瞒,把事情大概说了。皇帝也有些不高兴:“吴四,这事是你不对啊。金阳好歹也是皇家的郡主,称呼朕一声表叔父的。你跟杨七的婚姻是朕亲赐的,人家哪里配不上你?出身名门,能力超群,还能干的很。你儿子太差劲啊,好歹是继母的身份,再不喜欢,又怎么能趁人家怀孕时候下这样黑手?你作为杨七的丈夫,为什么不护着她,还任凭你儿子害她。你那儿子禽兽不如,丢了就丢了,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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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四信脸色更难看,看来,吴形、吴状是找不回来了。就是找回来,看皇帝这态度,也没有什么前程。他跪在地上,连磕好几个头,嘴里说:“皇上,臣今年四十好几,只有这四个儿子。臣的嫡妻已过世,您不看臣追随您的份上,也看在死去的人份上,帮臣找一找两个逆子。以后,臣一定好好约束这两个逆子。”
说到最后,皇帝心软了,他叹口气:“行,我让秦王去调查一下,帮着找找。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看看你媳妇儿,这会儿是不是情况稳定了。杨家人要发泄,你就忍一忍,多说些赔礼道歉的话。杨蕴是我的女婿,他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不会要你这二品大员的命的。”
吴四信满头大汗地走出偏殿,没走多远,有一人喊住他:“应国公,请略等。我有几句话跟您讲。”吴四信回头,见是一个中老年的妇人,岁月从不败美人,还是很有风姿。端详一会儿,原来是前朝萧皇后,这会儿称萧后也不合适,躬身一礼口称萧夫人。
萧夫人道:“应国公,您在偏殿与皇上说话时,我恰巧去给皇上送药,躲在幕后都听见了。以我对杨家人的了解,您儿子失踪,十有八九是杨蕴下的手。当年,我堂姐嫁给杨梧,壮年病逝,留下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缺乏教养,怠慢了陈氏与杨七。后来,杨荀纠结了几家人,要夺杨七的产业。被杨七联手应国公杀灭在剑南道。其中,就有我家的暗卫一百多人,有一人隐在暗处望风,侥幸逃回我们才知道经过,萧氏与杨七的仇怨就坐死了。您可知道,为了这事,杨蕴杀了多少人?宇文父子及他们手下亲信,几百条人命。清河崔氏五六条人命,我萧家嫡系十几条人命。如今,萧氏能用的就只剩下六郎几个人了。还是我厚着脸皮求和,杨七才约束了杨蕴。”
吴四信道:“我与金阳郡主夫妻一场,她那人,不会主动挑衅的。只要不动她的人,不惦记她的钱,她不会对人下黑手。何况,萧夫人说的话,都没有证据。我也可以理解为,你萧家与金阳郡主有仇,故意污蔑她,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萧夫人道:“是啊,他们做事极为缜密,要是有证据,杨七姐弟不早被绳之以法了吗。不过,你细想,你儿子是不是要伤她与腹中的孩子,这还不是要害她的人?你家里真不惦记她的产业吗?杨七防你们防的这般厉害,你细想是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