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只当是鬼魅,怎反念出驱赶之咒?所谓“人余”便是“人之余”,人死后则为鬼也。不过这货也是迂,到这儿竟还将他作鬼看,便曰:如今天地人神鬼,五类暗流涌动,各家也悄悄地偷了些别家的法门,迷惑他者,故而鬼作驱鬼之法,倒也合情。
他转念寻思,但且吓唬这东西一下。遂运起体内神功,只一道晴天霹雳,砰地一声响,那门便四分五裂,木屑纷飞,碎得到处都是了。
自木由晓得外面有动静开来,心中便早已加了提防,随时接战,因此,那人施法碎门,这边巨檑立即感知,也作轰雷之声,飞将出去,直奔那人脑门便砸。
此人大惊躲闪已经未及,只得挥手运气,化一竖波纹屏障挡于面前。这道障碍在神兵威下,也只是暂且暂拖时间,他借机闪到一边,眼看着那兵器当地一下,撞在一棵参天古树上,丈许粗的躯干顿时爆裂一片,其余力甚猛未减,劈刮至地坪表面,留一道骇人的裂痕!
来者舒一口气,暗中寻思:一般鬼怪,并无这等仙力,若是能做到这点,纵是鬼精也早已脱了虚形,于是方出言喝问:“是何人当面!”
孙木由并未回答,反道:“你又为谁?”
说话间,便从内走出,此刻外面风声仍在,却无鸣镝之音了。
那人负手而立,狂眸一瞪,作语:“我乃石盘陀也,正欲前往乌鹮之地,见此处还可避风,便想进来。”
木由微微有些惊讶:“你也是要去乌鹮的?”
男子也露出疑色:“噫,莫不是同道之人?真大水冲了龙王庙也!”
少年并未放下戒备,檑放一边,仍复追问:“你缘何要去那乌鹮?”
石盘陀愣住了,似乎对方问了一个幼稚的问题。就好比有人言“你为何要吃饭”一般。游神许久,他方才回答:“说那厌钝话!要甚缘由?但闻那里好,便往那里去。”
此时,因天色阴沉,星月难显,四下里昏暗无比,他两个都见不得对方长相,只摸黑说话。
异汉心觉孙木由不是个爽快人,他已有问必答,竟还怀疑于他,心中或有不爽,便出言道:“寒风刺骨,你我站黑地里交谈,多少有些痴傻了,汝若存心意,且让吾进屋去如何?”
木由听他一说,也觉出味来,知是在指摘自己,便索性勿再纠结,放他入内。两个人又互说了几句话,似乎便交代清了各自的底细。
石盘陀又曰:“既是同去乌鹮之地,不如一道,路上也有个照应,如何?”
木由盘膝靠墙,只点头迎合:“嗯…嗯。”,心思却飘向屋外不时传入的惊雷。
他二人渐渐置下芥蒂,遂在这破房里瞑目宁心,闭眼歇息。外头仍风声紧密,仅消片刻,哗啦啦下起骤雨。
孙木由半睡半醒之间,听闻水滴击窗,心想果真来了雨。又觉眼边有光闪动,紧接一道巨响,原是电啸雷凌,借此刹那明亮,他忽发现石盘陀竟无踪了。
奇哉,人呢?
正狐疑,听得外面有异动,急忙起身出去探查,却见那怪汉正高举袋子盛雨。
“你这厮手段真怪,布囊竟能装水,只是因何便放着大觉不睡,跑来接雨呢?”
石盘陀把了一脸的疲态,迎风朗声:“你快也准备着吧,别到时后悔药都没处买,只能哀求于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