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升起。
臧朔看着回来的鹅黄色身影,缓缓松了一口气,吩咐人将中了蒙汗药的人安置好。
文蓝儿也松了一口气朝臧朔走去,走了几步,却忽然变了神色。
脚下是大地在微微颤抖,隐约听见了山谷里传来轰隆声,好像越来越近。
远处的臧朔也听到了声音,他面色剧变,大惊失色,一把拉过了朝他跑来的文蓝儿,飞身上马。
“撤!所有人即刻出城!快!”
战马踏出城门那一刻,洪水如猛兽般从古城的另一端肆虐而来,顷刻间将南越军卷入其中,士兵们的惊呼声、求救声,大象的哀鸣声,很快被汹涌的波涛淹没,洪水灌满了整座古城,随后穿城而过。有动作迅猛的南越军虽逃过一劫,可人数却不足一万,连城外的未来得及进城的南越军都没能逃过。
榕城外,苏景琛站在高处,望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战争,本来就是会死人。今日若是他们没能守住榕城,死的就是他们和他们身后数以万计,手无寸铁的百姓。
小主,
这一战之后,南越军元气大伤,南境这场仗,该结束了。
七日后,榕城之战,以少胜多,大败南越军,一战扬名。
周军气势大胜,一改往日的守战战术,主动集军出击屠屏城,同南越军鏖战一天一夜,从南越手中夺回了失地屠屏城,而南越军退守至锋城城,隐隐有了败势。
锋城。
屠屏城残军杀出重围,退至锋城。
尤白术一身墨色肃素袍,只露出了一双清透的眼眸,一身冰冷,入了军帐,身上带着噬人的戾气。
臧朔面色苍白,神色颓然,一场败仗,让他失了少年气。
“国师,此番战败,是我冲动所为。无论是父皇如何责罚我,我皆一力承担。”
尤白术一双眸子平视着他,眼中除了冷意,并无波动。
“六万将士的性命,殿下要如何承担,回朝之后,殿下当如何同那些因为相信殿下而失去亲人的百姓如何交代。”
“我.....”臧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兵,为救他拼死将他送上了岸。没有人比他更心痛。
尤白术音色冷淡,继续道:
“锋城的玄铁矿已经运至南越境内,眼下的情境,同大周的仗再打下去已无意义,我会同大周递交和书,结束这场战争。”
“殿下准备准备,半个时辰后回京,陛下已经命祈天台算好立储的日子了。他前些日子又晕厥了一次,时日不多了。
臧朔神色一怔:“国师,父皇他还愿立我为储?”
“尤家的卦术从不会出错,卦术选定了殿下,那即便这场仗败了,殿下依旧能坐上那个位置。”
他缓缓松了一口气。
“但此次战败,殿下需给陛下一个交代,也需要给南越子民一个交代,我已经查明,此次出兵,是蓝儿提出的。可我离营前,已经提醒过她了。”尤白术冷声道。
臧朔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他:“国师,蓝儿身受重伤,才刚醒,何况,她并没有权力号召三军,一切与她无关。”
尤白术沉默了一瞬:
“是,她不能号召三局,但她能影响殿下的决断。”
“国师!她是你唯一的徒弟!”臧朔面露惊诧,带着隐怒。
“我知道,所以我会保她一命。”他依旧声色淡淡,似在说无关紧要的人。
“国师!”
“殿下休息吧。”
尤白术退出了军帐,并未再次理会臧朔。
他径直入了文蓝儿的帐篷。
文蓝儿一张娇嫩的小脸上带着挫伤,面色青白,看着十分虚弱,倚在床榻上,喝着侍女给她喂的药。
“师父!”她见着门口进来的人,神色一喜,拂开了药。
尤白术垂眸看着她,避开了她要拥过来的动作。
“为何利用二皇子强攻榕城?”
文蓝儿面上喜色一顿,随后朝他天真一笑:
“师父在说什么?蓝儿怎么听不懂?”
尤白术低眸看了她许久,随后弯腰在她腰间取过了那枚通体莹润的白玉卦盘。
“师父?”
文蓝儿看着他紧紧握着那枚当初拜师时师父赐的白玉卦盘,有些紧张。
“当初你犯了错,被墨临渊除名时,为师给了你一次机会。”
“.......可你还是让我失望了。从前你嚣张跋扈,任性些,我都当作你顽劣些,不会出什么大错,可不知何时,竟成了这番陌生的模样,或许当初这枚玉卦,我不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