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的味道,瞬间勾起了无数往昔回忆。
晨风悠悠拂过,卷起佛龛上的沉香灰,那尊断首的翡翠观音,像是被这风惊扰,突然滚落半颗眼珠,静静躺在佛龛一角。
元春望着琉璃瞳仁里映出的自己:金项圈歪斜地挂在颈间,松绿肚兜的系带早已不知散落在何处。
偏生发间的衔珠凤钗还端端正正地簪着九尾凤翎。
这半是宫妃半是浪荡的模样,竟比二十年前跪在佛前祈求家族平安时,更多了几分烟火气息,更像一尊活生生的肉身菩萨,带着尘世的温度。
贾环的手指在佛珠上轻轻摩挲,檀木珠子裹着晨露,在元春锁骨处碾出淡红印痕。
窗外忽有白鹭掠过太液池,翅尖轻轻扫碎满池晨光,惊得佛龛里那半颗翡翠眼珠又滚了半寸,仿佛也被这春日的灵动惊到。
“环弟,这些年我母亲一直在清虚观苦修,我早早进宫,一直未能在她跟前尽孝,还请容我出宫陪她几日。”
元春靠在贾环的肩头,声音中竟还带着几分撒娇之意,不愧是这么多年在宫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如何邀宠的手段简直是手到擒来。
“环弟,你是最懂我的,这些年困于这深宫内苑,身不由己。
母亲在清虚观,虽有清修之名,可我心中实在挂念。
她年事渐高,我却未能在旁侍奉一日。”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那被晨光染得金黄的宫墙,眼神里满是落寞与思念。
“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你,我只想趁这机会,哪怕只陪她几日,也算是尽了为人子女的一点心意。”
贾环指尖蓦然一顿,檀木佛珠在元春锁骨处打了个转。
他垂眸望着怀中人眼角细纹,忽想起那日赵姨娘说起去清虚观送冬衣,正撞见王夫人跪在三清像前,满头银丝竟比案前香灰还要惨淡三分。
“罢了,如今我是皇帝,她也算是我的子民,我跟一个老太太计较什么……”
贾环心里打定了主意,挑起怀中丽人的下巴缠绵了许久才松开:
“我既应了大姐姐半年假,哪有食言的道理。
大姐姐也改改你那谨小慎微的毛病,我又不似先帝那般,非要拘着金丝雀儿数羽毛纹路。”
贾环指尖掠过元春颈间金项圈,九尾凤翎映着烛火在他眼底投下细碎金芒,宛如他此刻纷乱又炽热的心思。
“明日便着内务府备下八宝璎珞车,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