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该如何做,你可明白?”曲玲珑的话中没有留一丝商量的余地。
曲华容眼神一黯,曲家的所有都掌控在眼前的女人手中,大哥反抗不了,她终也不能。
也许这就是世家女的悲哀吧,从来都没有她选择的权利。
“华容明白。”
屋内恢复了寂静,一如以往那么多个年头,曲玲珑最怕的也是这份静,这会让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缺失了什么,不过还好,平静已然被打破,她也无需再等。
盯着小几上斟了八分满的酒盏,犹疑片刻后曲玲珑拿在鼻前嗅了嗅,一阵晃神,最终洒在了身前。
“主子。”一男子来到回廊前单膝跪下,衣衫滴着水,但他却不敢行至廊下避雨,甚至生怕自己身上的雨水溅落,离得远远的。
“都处理干净了?”
来人穿着宫内侍卫的装束,腰间悬着一柄品相不凡的宝剑,朗声道:“七人皆死,未留一个活口。”
“铿!”
一支羽箭猛然破空而来射在了廊柱上!
“何人放肆!”瞬息间男子便拔出了泛着寒光的剑刃,脚步微移并且暗中蓄力,并未朝羽箭射来的方向追去,而是隐隐的守在了房门正中的方位。
曲玲珑缓步走了出来,呼吸着空气中浓郁的水汽,行至廊檐下看着那只箭,箭杆上插着一封沾了些雨水的信,箭簇完全没入柱中,可见射箭之人气力之重。
“主子,可要彻查?”男子询问道。
能在此处放出一支冷箭,这人定然在凤藻宫内潜伏已久。
“有什么好查的?揪出这个,明日还会来下一个。”曲玲珑抬手将羽箭拔了出来,只见未有落款的信封上绘着一枝翠竹。
随手将箭扔进了雨中,从信封里取出了一块玉玦和一张纸笺,只是这玉玦一沾手便碎成了数块,三三两两的掉落在了回廊上,片刻的沉思后她方才将纸笺展开细看。
“呵,不愧是沈青临。”
看过信后曲玲珑便将目光转移到了那廊柱上,只见那原本光滑的楠木此时却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箭痕,压抑已久的郁燥似乎燃起了火光,就这样毫无遮掩的显露在了她的眼中。
“将这柱子拆了换根新的。”
沈浥尘刚在宫人的引路下离了小院,空中便倾落了一阵暴雨,今日出府时还是好好的,转眼便和换了个天一样,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世子妃,奴婢去取把伞送您出宫吧。”宫女停在了宫门前,此处尚还有遮蔽之处,出了凤藻宫便只有茫茫大雨了。
沈浥尘还沉浸在方才曲玲珑所说的话语中,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没多久宫女便撑了把伞过来,将大部分的伞面都遮在了她的身上,两人就这样出了凤藻宫,只是才刚迈出宫门她便顿住了。
眼前是倾盆而下的大雨,雨中立着一个人,宽大的衣袍穿在身上更凸显了她的清瘦,虽然撑着伞,衣摆却已被淋湿,双眼直直地盯着道旁的一棵树看,也不知在那候了多久。
似乎是听见了动静,那人回过了头,见着沈浥尘时墨色的瞳孔中快速闪过了一抹喜悦,随后快步奔了过来。
“那个,娘方才见天色不好所以让我来接你。”季舒说着便将自己的伞移了过来,那宫女也识趣地退开了去。
两人并肩而行入了无边雨丝中。
“为何不进去避雨?”沈浥尘盯着她的衣摆问道。
“那地方我去过几次,里头太压抑了,忒让人不自在,还是外边的空气好。”季舒满脸嫌弃的说道,接着看了眼她的神情,“怎么了这是?你心情不好?”
“我有心情不好吗?”沈浥尘只是反问。
季舒撇了撇嘴,“你这人吧,虽然平日里总是副八风不动的样子,但说到底也就是个小姑娘,今日独自去见那老妖婆,心情能好才怪呢。”
小姑娘?她这还是头次被人叫做小姑娘,只是某人好像也不比她大多少吧?真说的出口。
“你倒是敢说。”堂堂皇后到她嘴里竟成了老妖婆。
季舒浑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反正又没别人听见。”
“隔墙有耳这几个字你怕是不知道怎么写。”如此口无遮拦也不怕哪日祸从口出。
季舒长眉微挑,唇边绽出了一抹恶劣的笑,“嗯哼,就算有人听去了,届时我死不承认,她又能奈我何?”
沈浥尘听得一阵无语,这人还真是将无赖的精神给发挥到了极致。
天上的乌云似乎散去了些,就连雨势也渐渐变小了,沈浥尘微垂着眼,状似无意地问道:“王爷可曾有何事瞒过你?”
“那简直不要太多好吗?!”季舒当即义愤填膺。
沈浥尘有些期待的问道:“可是十分重大的事情?”
“那当然了!”季舒掰着未撑伞的那只手一件一件的数着,“比如几个月前我压根不知道自己就要成亲了!等我知道的时候他连对象都给我安排好了!最可恶的是对方长什么模样他都不肯告诉我!”
沈浥尘:“……”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是在控诉她呢?
眼瞅着季舒要就此事没完没了的抱怨下去,沈浥尘赶忙制止她道:“我说的是很严重的事情,不是这些。”
季舒一听这话奇了,“婚姻大事还不够严重吗?”
沈浥尘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你可生气?”
“这是自然,为此我已经揍过他好几次了。”明明没在季惊林手下讨到半点便宜,季舒还是毫不脸红地夸大其词。
莫名的,沈浥尘竟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呢?”